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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悠扬轻慢,每一字都像带着引诱,让那定力稍有不足或是境界不够之人听去了,一个不设防,怕是得酥骨无力,失了心魂。
云尘老早便猜到尘欢会来,但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却是这般莫名其妙,原本控制剑阵,分心一二尚能把握,这会儿因着摸不准尘欢的心思,动作稍有一滞,好在并无影响。
此为最后一式,剑阵当中的那几人显然已经无心顾及尘欢,顶上的那把巨剑一看就知来势凶猛,等它一落下,这剑阵当中恐怕无一活口,天照宗掌门运气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明明前几次都打中他了,但他回回都能避过要害,身上看着血淋淋一片,但实际上要比其他几位的状况好些。
当初无情宗落的那样的惨况,背后虽是尘欢故意引导,但真正决定的人却是天照宗掌门,那会儿无情宗虽不如往昔,但名声不减,依然是百宗之首,而天照宗则排在第二。
之所以不喜无情宗,自然还有私心,天照宗掌门当初本是想入无情宗,那会儿年轻气盛,自认那一批人里只他最强,他想拜当时的无情宗掌门为师,结果人生中第一次被拒,若是那掌门不收徒便也罢了,偏偏后来收了比他弱的一个人,那人便是后来的无情宗掌门,也就是云尘的父亲。
年少时的恨意并未随着时间消减,反倒是在这修仙
时的漫长岁月中越来越深,别看如今的天照宗掌门慈眉善目,实际上可不如此。
当年输给此女的父亲,如今又要输给此女,天照宗掌门哪能甘心,可这剑阵又困着他,外头的人就是想救也难寻法子,如今只要挨过这最后一式,他便能出去了,细想深思,再看旁边的长老,天照宗掌门眯了眼,刚才还不明显,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脸上的沟壑纵横可见,似乎老了不止一岁。
剑阵外的云尘见到天照宗掌门突然安静下来,同样也眯起了眼,手中动作隔空一拧,巨剑一下子便落了大半,她眉眼稍显疲惫,显然耗了不少灵力,这一招威力巨大,但消耗的也多。
尘欢一身暗红衣袖,边角勾着金线,外穿一件黑锦衣袍,脸上依然是戴着面具,一边的头发用金色半长枝叶模样的饰品拢着,另一边则是随意披散,不仔细看还当那枝叶饰品与面具为一体,好看是好看,配着他也是极为合适,一眼望去,总让人沉迷,只是瞥到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时,人便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站在那处,高高在上的俯视下方,见云尘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似乎也不生气。
“师父。”
文涧儿怯生道了一句,这才把尘欢的目光引过来,她眸光闪闪,委屈至极,面对尘欢时,她总忍不住现出她最柔弱的一面,身上受着伤,本就有些憔悴苍白,这会儿又是
这般表情,看的人心中一颤。
她不知道的是,随着她修为上涨,体质也逐渐有了变化,旁人只觉得心里此时有股想要将她揉碎至怀的念头,按照以往,文涧儿身上的清香只是若隐若现,浅浅一晃,如今却是清新入鼻,久久不散,让人心驰神往。
非澜也不免有一刻动神,似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着许是自己多虑,他不清楚,尘欢却是清楚,若将文涧儿的体质比作果实,那以往这果实还处在未成熟之时,如今文涧儿与人一同修炼,境界也提升至渡劫期,这果实便已完全成熟。
从前只是受人惦记,如今散发“香味”让人忘却不得,即便对方无意,怕也得受了干扰,就不知道他那五个徒弟醒来后,会不会也被这“香味”吸引。
尘欢这莫名的嘴角一扬,似乎藏着深意。
“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从合欢宗到现在?”非澜突早有猜测,只是一直以为尘欢的算计也只在合欢宗那一次罢了,如今想来,怕是他下的是一局大的。
今日不管谁输谁赢都讨不得好,尤其这当中不止两方,非澜保存实力,不敢轻举妄动,那方云尘实力不可测,原觉得尘欢与他相当,这会儿疑心上来便消散不去,总觉得尘欢比那云尘藏的更深。
虞引是指望不上了,桃苏让他受了重伤,一群人本就只是暂时合作,他带来的人全折在这里,没道理还会为了其他不相干的人
拼命,掌门长老又自身不保,留下的人合起来也不是尘欢的对手。
这一趟,来错了,非澜如是想到。
尘欢不回答,只斜睨了他一眼,如此,非澜便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一切都是尘欢故意引着他们。
文涧儿见着尘欢身子一动,刚一喜,却发现他竟是去了对面,心中不免失落万分,对云尘的厌恶之意已完全不掩,她这般模样落到非澜眼中,非澜倒未说什么,只是双眸之中刚升起的情绪淡却不少。
这方光顾着突然出现的尘欢,倒忘了掌门那边的动静,等非澜再看过去时,那阵中只剩几人在强撑。
尘欢落到云尘身边,距离恰到好处,不显亲密也不显疏远,只两人站在一处却一点也不像是师徒。
“不听为师的话吗?”
尘欢看着云尘,吞念也跟着他一同落了地,只是吞念没想凑过去,又待在它此前那个角落里,眼里满是算计,看样子刚才一人一兽离去定是谈妥了什么。
云尘不希望牵扯其中,但显然尘欢突然改了态度,多半是与吞念有关。
剑阵当中的巨剑斩落,其余人皆丧命于此,只剩天照宗掌门和其宗门长老,云尘倒是没想到两人法宝这般厉害,不过再有一次,这两人便撑不住了,无情宗的大仇便得报了,这般重要时刻,云尘可不想有何差错,“我不管你有何算计,但莫要阻我报仇雪恨!”
她未说一字半语的威胁之话,可听在尘
欢耳里,就明白这是她的警告,尘欢不喜有人忤逆他,但因着与吞念的交易,他也只得暂且顺着云尘。
他突然凑近,故意贴着耳,轻声言语,“那好吧,为师等你,只是为师耐性不好,可别让为师等太久。”
“这可如何是好?”那位天照宗长老再无能应付这剑阵的法宝,他满头虚汗,神色焦急,对着天照宗掌门那边言语。
对比之下,天照宗掌门冷静的古怪,“我倒有个法子,但需得你助我才可,若是成功,我二人便能逃出此阵。”
长老看不见他的神色,更无心思去领会他当中的深意,出于信任,长老照着他说的去做,挡在他身前,为他争取一点准备时间。
既是最后一搏,自然不会藏私,长老被这巨剑压倒半跪,双手强行阻止这巨剑下落之势,而在其身后,说要做准备的天照宗掌门却是看准时机,用手一推,硬是将身前的长老往那剑尖推去。
这般变故让人始料不及,好在长老也不是个蠢的,反应快了一步,耗着最后的灵力,往旁一撤,只折了一臂,半身是血,比那一旁尸体的血还要流的多,长老刚要怒斥,结果掌门根本不给他机会,突然抓起他的身子。
天照宗掌门并无办法破这剑阵,说那些话原就是打算牺牲长老的性命来保全自己,好在这剑阵最后一式并不是要等到阵内之人全部死完才会罢休,他若没算错,这时间也该
差不多,扔了长老的身体,巨剑一下就锁定了人物,长老的身子被劈成了两截,死不瞑目望着掌门的方向。
随着长老身死,剑阵也开始停止,那巨剑凝成缓慢,消散时却极快,化作金色的光点迅速散去,云尘也没想到天照宗掌门能活下来,不过更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是这般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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