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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第1页）

赵全入院了，一个人，没有告诉任何的家人，也没有可以告诉的什么朋友，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次只是一个更全面的检查，这里是北京，有那么多厉害的专家医生，自己又有钱，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他要做的就是配合和有耐心。他确实做的很好，主要源于他真的害怕。

一个人的病房，说舒适那在这样的环境下确实很舒适，有电视，有沙可以待客，虽然根本没有人来看他。在这里伙食也可以很好，可惜赵全的毛病在胃，所以医生对于他的饮食有非常严格的要求，他不能放纵自己。

特殊病房这边的小护士据说也比普通病房的更漂亮，学历也更高，护理方面的能力好像也更强，但是对于赵全来说，他根本没有仔细看，也没有过其他可对比的。负责他的医生四十岁左右，和印象中的医生没什么两样，戴着眼镜，中等身材，不苟言笑。

从入院开始赵全已经做了很多个检查，他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他听不懂，他也不想懂，他只是希望有一天大夫可以和他说，没问题，很快就可以出院。他虽然处在这个医院最好的病房，但是那消毒水的味道，药的味道，病人的味道甚至是死亡的味道都让他觉得难受，他也不清楚自己每天想呕吐的感觉是因为治疗还是因为环境。

很快医生给出了他的治疗方案，手术。切掉被癌细胞侵蚀的胃部，只保留一部分，化验。赵全最近也看了不少关于胃癌方面的介绍，他知道胃即使全部切除，人也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只是癌细胞的扩散程度才决定了他未来的生命周期到底如何，医生告诉他可以手术时，赵全是认可的，他希望的是越快越好，他想的很简单，把坏掉的切除，他也就好了。

手术前医生特别询问了他关于直系亲属的问题，涉及的风险告知和签字这么严肃的问题医院是不会模棱两可的，劝他尽快和家人确认好，赶紧签字，马上排手术，一天都不要耽误。

在需要找家属的前夕，这一晚赵全一宿没有睡，他坐在沙上，呆呆的坐了一晚。他无法让母亲知道这样的事情，他只能找大哥，当然大哥一定不会推卸，可是他真的害怕，也许一个人时可以很坚强，很勇敢，赵全害怕，害怕看到哥哥时，自己那些脆弱，胆小一下子都涌了出来，他不敢相信当大哥知道这个情况时，会不会难过，伤心，这事瞒不瞒得住母亲，他的顾虑多了起来。

他突然又想起了叶莉，如何没离婚，是不是现在这个签字人就是叶莉了，是不是也就不用有那些担心，是不是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如果让叶莉的母亲知道，估计又会痛骂自己没有用，不光不能赚钱，还没有一个好身体。他也想到了悦凤如果我们结婚了，那现在给自己签字的就是悦凤了，悦凤会不会现他有这么多钱，毕竟进手术室的是自己，万一自己死掉了，悦凤岂不是继承了这笔巨款。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告诫自己‘别瞎想了，哪个女人现在也不在身边，只能找大哥了’

第二天一早大哥还没上班时，赵全就打去了电话

“哥，你说话方便吗？”

“嗯”大哥接到他这样早的电话本就有疑惑

“一会儿给你个地址，我人在医院，你中午来这一趟吧，别和妈说”赵全尽量简短的表达清楚事情

大哥电话中先是一愣，刚想要询问什么，只听一旁赵全的母亲突然问‘是不是老小的电话？’这一问大哥和赵全都紧张了一下。大哥只能撒谎说不是，只听母亲在电话旁念叨着“那你给老小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大哥挂了电话，赵全拿着电话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已经湿润了。他是个无神论者，但他好像明白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或者说是母亲感应到了什么。

中午大哥急吼吼的来了医院，看到赵全的就医环境还很新鲜，赵全只能扯谎是单位有补充医疗，能够报销，这才算是把这岔绕过去了。

大哥耐心的听完了赵全的描述，查完男科听了那个老医生的话做了个体检，结果体检出来胃癌，目前入院需要手术，等等这一系列事情，前后十几天。赵全刻意笑呵呵的讲着，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也传达了不少医生给他宽心的话，再宽心给大哥。大哥静静的听，得知需要自己做为亲属签字，他也明白这事绝不能让母亲知道，好像也一下子懂了早上母亲突然询问起老小的反应，亲情真是很神奇的存在。

下午医生一上班，赵全带着大哥找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医生又详细的把整个治疗的方案，手术，后期的恢复等等讲了一遍，虽然大哥已经从赵全嘴里知道了，但此刻听的更仔细。最后催促尽快安排手术，在那一摞文件中，一一的签着字。

大哥询问他有没有告诉二哥，赵全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扩大这件事情的消息，人知道的越多，回头母亲那就不好隐瞒，就更容易说漏嘴，大哥认可，这哥俩就这样签订了兄弟间的生命契约。俩人商量好，大哥也不用天天都来，医院有护工，尽量保持生活状态一致。手术那天人过来看看，后续就看恢复的结果，一切都交待清楚，大哥就要走了，临走时大哥给了赵全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像小时候一样，紧紧的抱在怀里，哥俩啥话都没再说，心情却无比的沉重，赵全觉得自己有被爱，被保护的感觉。

还要等两天手术，赵全每天就是吃药，打针，做各种术前的准备，临近手术，赵全其实很紧张，他也看过那些免责条款，也看过大哥签的那些东西，是手术就一定有风险，虽然他这个算不上多高难度，但是他心中难免害怕，害怕的他其实这些天，每天都睡不好，常常做梦，梦见母亲，梦见叶莉，梦见很多人，他总是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明天就要手术了，今天下午的赵全趁散步的功夫开车出去了一趟，到了目的地我才现，是他在网上找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他生活中没有律师的朋友，特意在网上搜了一下，直接上门拜访。

cbd的写字楼，各种大大小小的公司，能把律所开在这里，应该算是能力不错的，听前台的漂亮小姑娘介绍，这只是他们在北京的分所，全国都有他们的律所。写字楼的档次，办公环境，接待人员的素质赵全都挺满意，问询来意，赵全说“我想立一份遗嘱”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他们把赵全引入了一间小洽谈室，虽然是个小房间，但是家具，桌椅非常有品质，屋内还有录像设施，看样子是很专业。前台小姐帮赵全倒了水，安排赵全等候，没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位律师走了进来。女律师年长一些，男律师是助理，看起来应该是刚毕业。他们为赵全代书，办理了设立遗嘱的事宜。

遗嘱内容赵全好像想过很久了，他把自己的财产分成了三份，一份留给了母亲，做为他离世以后的赡养费用，一份留给了侄子，未成年前由大哥保留，一份留给了叶莉，名下的房子和车都留给了侄子。财产清单梳理清楚赵全签了字，按了手印，自己留了一份，留了一份在律所，交了钱走出律所的大门时，赵全浑身感觉充满了力量，极其轻松，虽然他也知道这个手术没有那么大的风险，但他高兴的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才是自己心里最重要的。

回到医院的赵全被小护士训斥了几句，当然原因就是没找到他人，赵全强调自己只是出去散步，可人家根本就不信，当然这种偷摸跑出去的事也见多了，还埋怨他不要撒谎，赵全笑嘻嘻的应承着，反正人也回来了，数落两句就数落两句吧，谁让自己现在是个病人，归人家管呢。

晚饭后赵全在一住院部的门口抽烟，这个时间点来来往往的都是看望病人，送饭走的家属，突然耳旁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哥们，给个火”赵全从病服兜里掏出打火机帮对方点上，抬头的一刻眼前的人就是辉哥。这一个场景我感觉很高兴，原来他们俩是在医院认识的，不过看辉哥的样子不是病人，我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什么病啊？”辉哥点头谢赵全的火，随口问了句

“胃癌”赵全并没有回避

“哟，这么年轻，光顾着赚钱了吧”辉哥感觉没有一点安慰人的意思，或者男人之间的聊天，不需要这样？更何况本就是陌生人。

“要真是为了赚钱，我也认了”

“明儿手术，切除”赵全一阵苦笑

“呦，能手术那就说明没啥事”

“在北京，这毛病不算啥，不用担心，祝你明天手术顺利”这倒很像辉哥的风格，非常乐观，不管对谁

“得嘞”赵全很高兴，为陌生人给他的鼓励

辉哥摆了摆手，一支烟抽完了，转身离开。

赵全心情不错，上了楼，今天要早早的休息，明天一早大哥过来自己就要进手术室了，遗嘱也立完了，人也轻松了不少，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大哥比预想的来的还要早，特意在单位请了假，看得出来紧张，担心，但是刻意在控制，生怕给赵全增加心理负担，赵全一切都看在眼里，始终保持乐呵呵的状态，他舒畅极了。临进手术室的时候，赵全把大哥叫到身边

“哥，我立了一份遗嘱，要是我今天手术真的有啥意外，你就去cbd**写字楼的**律所找***”没等赵全说完，大哥生起气来，不满的问他“你瞎折腾什么，这会儿还有功夫想那些？”

赵全明白大哥的用心，只是大哥不理解此刻的自己罢了。

“哥，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的心意我得告诉你，要不然我不踏实”赵全拉着大哥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

大哥点了点头，笑了笑“行，我知道了，那只是万一的事，你现在就想着好好的手术，一定得在手术台上下来，要不然我没法跟妈交待了，懂吗？”

赵全点了点头。

手术历时四个小时，大哥一直就在门外等了四个小时，那一刻我也才知道，人如果全麻了，手术时，我是什么也看不到，周遭一片黑色，我看不到赵全的想法，他连梦都没有，他也不是睡着了，就是黑黑的，好像我自己呆在一个没有灯亮的房间一样。我除了胡思乱想以外，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听不到旁边的声音，那种感觉让人崩溃。我也有点担心了，担心如果赵全下不来手术，我会怎么样，后来又被自己的愚蠢笑到，他如果下不来，怎么会有我采访一事，怎么有我附身一事，也搞不懂，自己瞎想什么。

我好像也就是做了一个黑色的梦而已，赵全就醒过来了，那时已经是傍晚了，大哥在床前，那是我们看到的第一张脸，他笑着，笑的很开心。赵全身上还有一些管子和设备，从躺着的角度望去，有点吓人。主刀医生也在，只听他喃喃的说“挺好，手术很顺利，好好养着”声音虽然小，但赵全听的仔细，他很高兴。

“医生说要等一下化验结果，看看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你现在好好休息就行了。”大哥边说边哭了起来，哭的像孩子，长大以后赵全再也没见过大哥哭，他知道这次他把大哥吓到了。赵全笑着，大哥哭着，俩哥在病床前这样看着彼此。

住院，手术赵全现在比以前更瘦弱了一些，但是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他住院这事，算是在家里瞒住了，连大嫂都不知道。很快赵全就能下地溜达了，医生告诉他检验结果是良性的，这次的手术很成功，只是未来的情况，会不会再复，谁也不能打包票，他本人要乐观，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心情也是康复的重要环节，赵全也都一一记在心里，他舒了口气，觉得这次老天爷的考验，至少算是过关了。

康复期赵全每天傍晚去楼下抽烟时，经常能碰到辉哥，后来才知道，辉哥的母亲也在这住院，一来二去俩人熟悉了起来，算是我所知道的，赵全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因为现在的他比以前开朗了，也乐观了，心态也好了很多，我相信不管我在这能呆多久，他的朋友会越来越多了。

又住了一阵院，大哥就接赵全出院了，回到家的那天，赵全像新生了一样，浑身上下透露着舒畅，大哥没再问过赵全遗嘱的事，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弟弟竟然有一大笔钱，赵全也没有去撤销遗嘱，他觉得那样的分配，就是他想要的，不管以后如何，这个决定都不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