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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轶看不清,微眯了眯眼睛,看他一动不动,知道他吓坏了,摸索着扶着他坐在树下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顺手把水壶递给了他。
淡淡地嘱咐道:“慢点喝,喝快了炸肺。”
花铭卓一口气喝了半壶水,真是久旱逢甘霖,大喘了几口气,神识才刚刚归位。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些狼怎么走了?”喝了水润了嗓子,许康轶才听出此人声音清越,宛如极品翡翠轻轻撞击之音。
许康轶:“我用药粉驱走的,杀了他们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野兽,你先别动,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这个人倒是一副好皮囊,是怎么沦落到这里的?
许康轶起身站起来,走向刚才水晶镜传来落地的声音的地方,他今年视力退化的厉害,没有水晶镜连二尺之内的人脸都是模糊的。
应该就掉在这一片了,他停下来弯腰俯身,开始在草地上摸索。见一个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反光,可摸过去之后,怎么还不是呢。
再然后——摸到了一只柔软冰凉的手,如果不是这只手比他的爪子还长一些,他差点以为草原上又冒出来一个女人。
这只手将他坚硬的手掌摊开,把他的水晶镜放在了长着红痣的掌心里。
“你看不清?”许康轶这才看到被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眼前了。
他最近也习惯了外人的诧异,他不只看不清,不出意外的话过那么个两三年应该还会瞎,不过他也做了和黑暗和平共处的准备,也算是被迫接受现实了。
——自怨自艾又如何?还不是让看热闹的人更开心了。
“嗯。不过戴着水晶镜给你清理伤口还是没问题的,你忍得住吗?我给你一块丝绢?”许康轶往掌心倒了些酒清洗手掌,径直去马匹上拿下来药箱,走回来不冷不热的问道。
“不用,这点痛算不了什么,公子尽管清理吧。”花铭卓转眼间就脱了上衣,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露出浑身十几道往外皮开肉绽的血口子。
许康轶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看到手臂、肩头、后背和腹部都有狼的抓伤,惨则惨矣,不过都是皮肉伤。许康轶先往肩头的伤口上倒了些药酒,这个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肩膀略微绷了绷,仿佛身上只是被蚊子咬了几个包,还有心思和他说话:“我叫花铭卓,请问公子叫什么名字?”
“我姓许。”许康轶本不擅长处理伤口,只是看别人处理过他,因此专心致志,无暇他顾。
是皇姓。
“许公子,您为何在此?是怎么发现我的?”花铭卓的鼻子闻到了许康轶行动间身上飘出若有若无的清苦药味。
“…”
花铭卓看到许康轶不说话,也识相的闭了嘴,不再问三问四,俊逸的眼神随着许康轶的动作走,看他处理起伤口来。
许康轶包上最后一块纱布,刚直起腰就看到了花铭卓好像大脑空白似的眼珠不错盯着他看,瞳孔里有他的倒影,他被盯得有些不舒服,皱着万年打不开的眉心问道:“你认识我?”
花铭卓也不回避,收回了肆无忌惮的目光,翘起嘴角笑了笑,套近乎道:“似曾相识。”
这一折腾,就到了日头偏西,眼看天就要黑了。
许康轶当没听见,将马牵到了树下,一剑挥掉了如同小孩手臂粗细的一棵小树的树冠,去了去树枝,把马拴在了小树干上。
许康轶看了看赤膊的花铭卓,草原不比内地,昼夜温差极大,纵使是春季,晚间温度也低,寒湿空气凝结,清晨所有草木上都罩着一层清霜,以他的经验,受伤的人被冷风浸一夜,基本第二天就高烧不起,那明天更麻烦。
这个花铭卓虽然是个男人,浑身凉凉的却比他碰过的女人都软腻,看着就是个泥捏的。许康轶想了想,将自己宝蓝色的外袍脱了下来,单手递给了他,“喏。”
花铭卓最开始看他解了腰带脱了外套,还以为他就是嫌那个宽腰带束缚了,一只手伸过来他才反应过来。他有心不接,许康轶气质中自带命令;有心接了,但是看到许康轶发青的脸庞,唇上结了痂的血泡,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又愣在这里了。
许康轶没工夫和他墨迹,纵使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在野外露营也非常危险,走兽毒虫毒蛇猛禽,都有可能顷刻间夺人性命。
他一伸手就把衣服搭在了花铭卓身上,声音平淡的像庙里和尚敲出来的木鱼,道:“你如果明天发烧了就更麻烦,我在这树下周围撒了药粉,飞禽走兽们闻了这个味都会绕着走,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许康轶旋即转身找生火的干草干木柴去了。
花铭卓一直目送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才拿下衣服放在手里摊开,蓝色外袍领口胸前装饰绣着牡丹,内里却是明黄色的,衬里上顶级绣娘针线下几条盘龙活灵活现,给这衣服低调的奢华。
花铭卓眼里一丝清明闪过,慢腾腾地把衣服穿上,这件衣服看起来质量挺括,但是穿在身上则柔软舒适,他比许康轶高二寸也更骨肉匀停些,衣服略微有些紧。衣服上仿佛还带着那个人的体温,他右手轻轻摸着左臂的臂弯,一股感激之情徐徐升起。
不到两刻钟,仅着中衣的许康轶就抱着捆干柴草,柴草上边还挑着一只野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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