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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夫人看样子很生气,只送上药茶,恐怕难以平息对方怒火。”
杜长卿捏着桃核,目露诧然:“那要如何?你还打算负荆请罪,登门拜访?”
“好主意。”
杜长卿:“……”
6瞳站起身:“总要彰显我们的诚意。”
……
赵氏的人送帖子不过一个时辰,仁心医馆的回帖就立刻就呈了上来。
婢女翠儿站在赵氏跟前,低声地说:“……医馆的坐馆大夫就在府门外等着,除了送药,还想亲自见夫人一面,许是知道得罪了人想当面致歉。”
赵氏捧着手里的茶,心中轻视之意更浓:“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夫人可要见见她?”
赵氏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道:“让她在府门先等上一刻,再叫她进来见我。”
6瞳与银筝在范府门口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才有个婢子姗姗来迟,引她们二人进府去。
这下马威立得足够明显,6瞳也不多言,只与银筝随着婢子往府院中走,行走时,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范府极大。
原先以为柯家的府邸已然极宽敞,但范府的宅院比柯家还要豪奢许多。泉石林木,楼阁亭轩,处处可见精致讲究。
6瞳的目光在花园处一方红宝石盆景上一顿,随即低下头,神色意味不明。
曹爷那头查来的消息,审刑院详断官范正廉,原本出身小官之户,约莫六七年前得赐同进士出身,担任元安县知县。
范正廉做知县做了三年,因办案出色,处理了好几桩陈年冤案,得当地百姓拥护。清名抵达天听,陛下特意擢升范正廉官职,将范正廉调回盛京。
短短几年间,范正廉就由小小知县,成为刑部郎中,又至刑部侍郎,到如今的审刑院详断官,可谓风头无限。
更重要的是,范正廉的名声还极好,民间都言他“明察秋毫、持法不阿”,素有‘范青天’的美名。
想来正因如此,当初6谦上京告状,才会第一时间求助范正廉门下。
去求助一个‘有冤必查’的青天大老爷,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何况6谦常年呆在常武县,平人百姓遇到不公,寻官老爷主持公道,是自然而然的事。
只是……
6瞳垂下眼睛,真正清正廉明之人,府邸为何会如此豪奢?就算以范正廉如今的俸禄,想要养出这么一座宅子也并非易事。
除非范正廉的妻子嫁妆丰厚,可范正廉的妻子赵飞燕,家世与范正廉未升迁前差不离多少。
范正廉主持盛京昭狱刑司,若有人贿官,无非也就是在案子上做文章。
何况以太师府的权势,只消打一声招呼,都不必送上银钱,底下的人也会将事情办得妥帖。
正思索着,前面引路的婢子在花厅前停下脚步,道:“6姑娘,到了。”
6瞳抬眼。
夏日炎热,花厅里的竹帘半卷,雕花细木贵妃榻上,斜斜倚着个年轻的美妇人。
这美妇人穿一件玫瑰紫纱纹大袖衣,面如银月,唇似红莲,头顶松松插着一只红翡滴珠金步摇,随着她动作,颤巍巍地轻晃,数不清的百媚千娇,教人看了心中软。
6瞳心下了然,这就是范正廉的夫人赵氏了。
她同银筝上前,规规矩矩地和赵氏行礼:“民女6瞳见过夫人。”
半晌无人应答。
赵氏也在打量6瞳。
她已从下人嘴里听说,仁心医馆的坐馆大夫是个女子,不过乍听闻此消息时,赵氏也不以为然。
女子行医者不多,除了宫中翰林医官院的医女外,民间医馆药铺中的医女,多是家中窘迫不得已出来谋生的。
否则好端端的,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出来抛头露面、低声下气地伺候旁人?
赵氏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位灰头土脸、畏畏缩缩的穷困妇人,谁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是以当6瞳与银筝站在她身前时,赵氏才会大吃一惊。
左边的俏丽姑娘手里捧着医箱,是医馆帮忙的伙计,瞧着比她的贴身丫鬟翠儿还要伶俐几分。
至于右边的……
赵氏皱了皱眉。
这女子比她想得要年少许多,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生得甚是标致,体态轻盈,如雾乌梳成双辫,乖巧垂在胸前。她身上的那件浅绿衫裙不知是做得宽大了些,还是因为这女子本身过于纤瘦,显得有些空荡,越衬得人容颜纤丽,弱不胜绮罗。
她没有佩戴任何饰钗环,只在间点缀了些新鲜茉莉。茉莉芬芳,衬得少女越明秀清雅。教人无端想起那诗——
冰雪为容玉作胎,柔情合傍锁窗隈,
香从清梦回时觉,花向美人头上开。
是个美人。
“你就是仁心医馆的医女?”良久,赵氏开口。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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