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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查宛儿破境（第1页）

月无异给査宛儿递了块帕子抹汗，“你可累了？若是还有力气，不若陪我也过几招？”査宛儿一挑眉，“你凑什么热闹。”月无异笑道，“手痒了。”査宛儿将帕子揣进怀里，“那先说好，我可出全力的，你也不许手下留情。”对上査宛儿狡黠的笑，月无异拱手作揖，“请神官大人赐教。”

月无异的横刀不是法器却是真正的杀器，这把刀跟着他上过无数次战场，所染鲜血无数，就连査宛儿的寒江雪对上它竟也出了一阵低低嗡鸣声。査宛儿曾听月无异说过，他除了师从他父亲，其实也是正经拜过一个师父的，只是那人是个游侠，不愿让他告诉旁得人。

很多人都以为月无异的功夫都是他父亲教的。而他那个正经师父----五岳散人段鸣珂，乃是当世第一豪侠，因而査宛儿比方才更加打起精神。

二人于院中行礼，月无异背刀起势，随之双膝稍沉，而査宛儿却以正手起剑，一上来便跃步下劈，这样的起势需得持剑者对剑有极高的掌控力与身法度，若是掌控力与度不够，便会将自己的腰腹直接暴露给对手。

查宛儿身法极快，但月无异反应同样很快，下劈被挡，她手腕一转双手洗身以连斩贴近。对上月无异，査宛儿一改方才的刚劲肃杀，反而有了些灵家身法的缠绵，灵家身法缠绵是因灵家剑法使的是缠腰软剑，但寒江雪非但不是软剑，比之一般的剑还要长上一寸。

而刀法讲究缠头裹脑，贴身披甲，即使查宛儿动作又快又难缠，但近身而战对月无异来说威胁并不大。每每查宛儿出招月无异却从不躲闪，拨刀顺势下压左右削砍，二人的刀剑几次擦着彼此的肩、脖颈而过都叫围观的人惊出一身冷汗。

可对局中的两个人却是怡然的模样。月无异的招式始终不得空隙完全施展，但他却丝毫不见慌张，而是刚柔并济，顺势而行，并不强行突破，每一次査宛儿贴近，他都借力打力又以刀风将人挥开。两人打的有来有回，査谨修看得不由捂脸，“阿姐他们这是切磋还是调情啊……”

战过三百招，二人的纠缠突然神色皆变，瞬间刀剑之息变得凛冽潇肃。周遭的树叶被风息带起簌簌的响声，飞叶四起。不知到底是谁先抓住了谁的间隙，只见两人刀剑交鸣，寒光四起。査宛儿又变得每一招都不留后路，杀机毕露。

月无异也去柔存刚，跃步挂劈刀主动攻击上前，查宛儿后撤弓步扫剑，随即剑身一撩，迫使月无异刀锋一偏，但月无异却依然弓步上前，顺势俯身横斩，朝着查宛儿的腰腹妾去。他的招式又快又猛，力量上的差异此时便有些初露端倪，他的招式也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是天字十三杀！他师父竟是五岳散人么…”顾晏池忽然开口道。

众人侧目看向顾晏池，只见他一边观战一边继续道，“一杀故土春色，二杀灞桥饮头马。三杀寒山拜高塔，四杀前程苦无崖。五杀隔江抱琵琶，六杀英雄缠病榻。七杀风月两端铡，八杀暮年懒归家。九杀雨雪穿寒甲，十杀天地催白。”

众人屏呼吸，出神的看着月无异手中变化莫测的刀法，每一杀带着坦荡豪迈与决绝。“还有三招呢？”灵犀不由问道。

顾晏池摇摇头，“听闻最后三招是绝杀，尘缘已断，没有名字，据说也未曾有人见过。”顾晏池这话不假，当年五岳散人教给月无异的天字十三杀确实只有十杀，段鸣珂说最后三式并无固定招式，乃是心之所向。这么些年来，月无异也一直未能参透天字十三杀的最后三式。

査宛儿也被这天字十三杀震撼，断一切苦厄，灭一切梦幻泡影，如是观之，万般皆空，无所畏惧，势不可挡。査宛儿被刀法所带出的气势震慑住，几乎是靠着经年累月积攒的修行本能才将将躲过第十杀，她终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天下第一豪侠的气度与修为。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对手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怎么会有人能创造出这样的刀法！査宛儿激动的有些颤，好久不曾有过这样酣畅淋漓之感，十杀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让她参见了芸芸众生于广袤天地间的无限声息。

她脑海中闪过十几年来的所见所闻所感，忽感体内气血充盈，元气繁盛，她握紧手中剑，灵台无与伦比的明澈，随后祭出了业山派已经多年未曾出现过的浮生三破，宋迟瞪大了眼睛大为惊喜，“是浮生三破！师妹竟突破第七层了！”

“一破天地不仁，二破众生无常，三破大道自在。浮生三破是业山功法修习到第七层才能悟得神机，先见天地，再见众生，最终才见自己。唯有得见，才可得破，破而后立，乃是无限生机。

”

最终月无异还是败在了浮生三破之上，月无异粗喘着气，吐出一口血沫子来。而査宛儿也是拄着剑半跪下身，嘴角渗出血迹。宋迟大喜，浮生三破出现了，业山派又一个修至第七境的弟子诞生了！“师妹！恭喜你！”

灵犀也兴奋的不行，据说她师父也就是现今业山派的掌门，是在三十岁时才突破到了第七层，可如今小师叔竟然比师父提早了十年！“恭贺小师叔！”她冲到査宛儿面前将人扶起来，拉着査宛儿高兴的踢脚。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只知道方才他们观看了一场拍案叫绝惊为天人的对战。众人哗然，无不赞叹！月无异上前对査宛儿笑道，“如何，我这天字十三杀？”査宛儿也开心的笑出来，“这刀法也太厉害了！天字十三杀，哈，好一个天字十三杀！”

査宛儿松了手，剑便消隐在手中，月无异将刀收入鞘中递给了霍青山，随后叹道，“不过业山派的功法也太犯规了些，真是强到有些离谱。”査宛儿朝他眨眨眼，“所幸我们不是敌人。”

贺白汗湿了手心，有些胆战心惊的后怕，“你们还说呢，我方才真是有些害怕。这若是一失手可怎么得了？你们也太认真了罢。”査宛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习武之人嘛，面对强大的对手总是有些忍不住。这点好胜之心我想来是抛不下的。”

一旁的査谨修也很为姐姐开心，倒是顾晏池突然问道，“浮生三破，何以是先见天地再见众生最后才见自己？”

査宛儿由天字十三杀中参破了第七境，也终于解开了曾经困扰自己的这个问题。“我曾经也有此疑惑，但如今想来确实极简单不过的道理。见天地便是见天地大道，这是所有修行之人的立足之本，也是最容易遵循的，即所谓的善恶正邪，阴阳相调。

而见众生，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天道曰众生皆苦，业果相循。然这世间所存的却有不仅仅是人，还有诸多生灵死鬼，妖魔邪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想法是最可怕的，修行之人唯有慈爱众生，一视同仁，方能真正的秉持天地之道。

最后的见自己……都说旁观者清，是以见自己自然也是最难的。直面自己往往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情，不过我师父常说，无法看清自己之时便谨守规矩罢。有规矩，便知分寸。修行之路若失了分寸，那便偏离了大道，迷失了自我。

这三者既是循序渐进，亦是相辅相成。”宋迟笑道，“不想参破这些的，却是我们业山派最不讲规矩的。”査宛儿瞪了他一眼冷哼，“师父还说，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众人听罢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当日围观了对局了众人皆对此局津津乐道、赞不绝口，不知不觉间这场对决甚至传回了京都，连梁帝都恨不得亲眼见一见那场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第二日一早送亲的使团继续朝着北齐出。

萧衍来给査宛儿送行，还给她留下了一个调整内息的方子。“査姑娘，在下祝你得偿所愿，平安顺遂。”査宛儿接下东西，朝他道谢，“我也祝愿萧公子喜乐安康，一生无忧。”

月无异在一旁淡笑着等二人告别，萧衍最终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年少的憧憬渐渐走远。月无异看了看天对査宛儿道，“我想了想，你还是早些问陛下要了我罢。”査宛儿没想明白他这又是唱的哪出，月无异继续道，“待做了云中王妃，便再也没人敢打你主意了。”

査宛儿失笑，“月无异，你这醋的也太久了些。”灵犀凑过来，突然道，“啊！我总算想起来了！萧衍这个名字我果然是见过的！”月无异并査宛儿一同侧头看她，见她又道，“连着好几年呢！业山派总能收到落款萧衍的书信！还送过好些东西呢！小师叔！是不是他？！”

月无异听罢黑了脸，査宛儿也跟着黑了脸，这小家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月无异打着马从査宛儿身边快步走过冷笑一声，“这萧公子倒是对神官大人长情的很！”

査宛儿心里叫苦不迭，很是无奈的朝灵犀撇嘴，“小灵犀，你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灵犀缩着脖子退到査谨修身后，“阿修，我说错什么了吗？”査谨修无奈，可是看了看灵犀委屈的小脸又着实可爱，“往后在云中王面前，便不要随便提起与我阿姐有关的旁的男子了。嗯？”灵犀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行，中途路过景州的时候査宛儿带着人马去将第二处大阵也加固勘察妥当，一切都很顺利。景州是景王顾晏池的封地，他父王去世后安葬在景州，他的母妃便也一直留居景州的王府，老王妃说想陪着夫君守着景州的百姓。

众人在景州落脚，自然是要去拜见老王妃的。让査宛儿没想到的是老王妃待贺白很亲厚，后来听月无异解释她才知晓，原来当年老王爷病逝时王妃也是想随着他去的，后来还是贺白现的早将人救了下来，之后又陪着景王妃日日诵经日日开导，这才叫她慢慢放下了轻生的念头。

“所以顾晏池并不是喜欢贺白，而且因着他母亲的救命之恩才对她百般照拂？”査宛儿终于想明白，月无异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査宛儿横了月无异一眼，“你早就知道我当日是误会了却还故意不告诉我！”月无异很是无赖的摊了摊手，“我为何要告诉你。”

査宛儿有些气结，又有些无可奈何，想来当初即便自己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顾晏池终究不是她心之所向。就像当日她对月无异所言，景王与她是大不同的人，她对于顾晏池不过是存了些年少的执念罢了。

何况后来她也知晓了当初救下自己的人其实是月无异，“虽然于结果上是没什么差别，但你这人，真是狡猾的很！”

月无异笑着拉过她的手亲了亲，“莫不是有什么误会，让大人以为本王是个会把心头之爱拱手让人的谦谦君子？”査宛儿抬手拧了一把月无异俊美却带着坏笑与狡黠的脸，“所以那时候你便已经打起我的主意了？”

月无异摇摇头，“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许是你一袭红衣守在困阵中为落霞城百姓祭出魂旗的时候，又许是魇兽梦中你对小殊那一番剖白…谁知道呢？”月无异笑着看査宛儿。査宛儿没有深究，她松开了手，惬意的轻轻靠上月无异的肩看月亮，“月无异，今夜的月色好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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