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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也瞧见了那云鬓桃腮斜挑帘幔偷瞥的影子,还听见了她赤足踏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又对江洲笑道:“你们夫妻两个感情真好。”边拭眼角边道:“每次看到郡主我就想起了她,如果她还在,是不是已经嫁了你?你是不是也会像怜爱郡主这般怜爱她?”
“夫人节哀。”江洲突然站起身来,“我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时候不早了,我出来有些时辰了,晚晚睡着了还不知道。”苏夫人起了身,把如意锁交到他手中,又拍拍他的肩膀:“替我转告你娘,过些日子我去看她,不过可能要等晚晚出嫁以后了。”
推开门,再次回头叮嘱道:“早些休息吧,路上小心。”
喜临门
听到回来的脚步声,床上的人努力往被子里缩了缩,紧紧闭上双目作熟睡的样子。
他拨开纱帐,带来了暖黄的烛光,婆娑的影子流泻在她如玉的肌肤上。他收回目光,又看看手中的如意锁,见锁环被磨得光滑,不由悲喜交加,纹丝不动,又去看她,一言不发。
久久听不到身边的动静,她终是等不及了,掀开眼帘:“江郎,你怎么不睡?立在这里做什么?”
他这才褪了鞋上了床来,她慵懒地坐起身来,锦被从身上滑落,竟忘记了羞赧,伸过雪白的玉臂一边替他解衣一边问他:“这么晚了苏夫人跑来干什么呀?”
他将人揽在怀里躺了下去,把如意锁交到她手中,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她知道我们明日要回去了,来给你赠礼,你把它收好。”
赠礼?迎着烛光,她把东西高高地举起来,仔细打量,笑道:“这个苏夫人好奇怪啊,这么晚了还跑来送我赠礼?真是有心,可我瞧着这东西像是旧的,你看这边边角角都快被磨圆了,你娘给过我的最旧的东西也比这个新了好几番去了。苏晚晚家应该也很有钱吧!苏夫人平日里应该很节俭吧,可看她的衣着也不像特别节俭的人……”
江洲只觉得心里有种莫能言说的滋味:“不要,那我替你收着好了。”
“不!”她笑,“以后再见面,这义母问我东西哪里去了,我若拿不出手多没诚意啊。”
“嗯……收好了,可别弄丢了。”另一手揽过她的腰,把人紧紧箍在怀里,阖上了眼帘。
说到了义母就想到了亲娘,明媚的笑容敛去,柔软的目光渐渐化为两滩悠悠的水泽。“我想阿娘了,阿娘一定在天上看着我。”她突然开口,望着他那胡茬新生的下巴,长睫一合一翕。
他眼角酸胀,难以想象日后她知道真相那一幕,那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当她知道了自己才是真的晚晚,她会喜极而泣?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崩溃地大哭起来?会不会怨自己瞒了她这么久?只怕少不了要淌下几行热泪了,怜爱地摸着她脑后柔软的头发,他又把人往怀里箍了箍,轻吻她眼睫:“睡吧……”
梦里,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一身薄薄的春衫,脸比海棠娇,欢快地在前边跑,苏夫人跟在后面叮嘱:“晚晚,别跑这么快,小心摔着了。”她不理会她母亲,继续奔跑,咯咯笑着,撞进他怀里,抬眸,黝黑的眼珠闪出惊喜的光泽:“哥哥——”
他双手伸去她身后圈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她顺势攀住了他的脖子,苏夫人对着他笑:“你陪她一起玩吧,她就喜欢你。”怜爱的目光再次掠去她身上,苏夫人摇摇头,转过身走了。
谁不把自己的亲生骨血看得如珠如玉,捧在手心里?
这厢,苏夫人刚刚推开行馆的门,里面询问的声音就起了:“娘,你去哪儿了?”
苏夫人嗓音低哑,魂不守舍:“哦,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外面月色不错,我就在廊前驻足多看了会月亮,才忘了时辰。”
苏晚晚坐起身来,透过窗棱看见一片黝黑,隐隐约约地可辨出几根光秃秃的枝桠来,风呼呼地号着,明明是月黑风疾的夜晚。她想起今日宴饮结束的时候,苏夫人说有事要和魏后商量叫她先走,自己留了下来,魏后后来又让女官出来唤那个女人进去。
那个女人真的跟苏夫人有几分神似呢,苏晚晚隐隐猜到什么了,苏夫人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回答的嗓音低哑,明显是哭过。
——
颠簸了数日,终于是回了府,马车一停,颜倾迅速从江洲怀里爬了出来,跳了下去。这一举动可把江洲给吓坏了,慌忙跟着跳了下来,四下扫视,看见了蜷缩着身子蹲在路边的人,快步踱去她身后,发现她正痛苦地呕吐。
他一边拍背一边询问:“怎么了,吐得这么厉害?我抱你进去吧,回头让阿六请个郎中来瞧瞧。”
她赶忙摆摆手:“也许是在马车里坐得久了,头有点晕,胸口有些闷。”一说完又干呕了起来,江洲道:“这怎么行,一定要让郎中瞧瞧。”
堵在胸口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好像好过了许多,她笑道:“我又没什么病痛,瞧什么郎中啊?郎中都是那样子的,瞧不出毛病就说是身子不好气血不足,你信不信啊?药吃多了总归是不好,管它是补药还是其他什么药……”
她这几天都还好好的,乘车眩晕呕吐也正常,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江洲也没有多想,只道:“那回房了好好休息,我让琥珀去吩咐厨房做碗莲子粥,晚上再些做开胃的菜送来。”
她笑笑,由他搀着往屋里走,没走几步就瞧见公主婆婆笑意盈盈地出来了,待近前看清了面容时,公主婆婆那明媚的笑容突然一敛,忙从江洲手里接过她问道:“我的小祖宗啊,这是出了什么事,哪里不舒服啊,瞧这脸色白的。”
秋风贴着面拂了几下,她深吸两口清冽的空气,难受消解了不少,笑道:“没事的娘,就是坐在马车里久了,有些晕。”
“哦。”长乐知道坐马车里颠簸久了会有这种情况,也没往心里去,看看她的身子又摸摸她的脸,心疼道:“还是因为这身体太柔弱了,我叫厨房再多炖些补品,每天你可得按时吃下去了,把这身子给我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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