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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不愣登的顾仁没有意识到连爵这句话中所包含的巨大信息量,他只是更加抱紧了他,再次哀求道:“别走……只要你不走,一切都好说……”
他本以为自己对连爵的心思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当他看见少年一只脚迈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所有情绪像决了堤的洪水般轰然而出,使得他遵循了自己的第一反应挽留对方。连爵在他怀里任他抱着,冷静地没有挣扎,只是说:“我一定会走的,你留不住我。”
顾仁不一言,以行动重申了他的意图。
连爵转身面对顾仁,一字一顿地、残忍地告诉他:“你确定你要一直这样?顾仁,不要强迫我,我想你也不希望你最后留给我的印象和连易一样,在我今后和别人说起你的时候只会联想到强奸犯吧。”
“——或者,你希望我们打一场?”连爵定定地看着他,说,“虽然我灵力稍弱,但以太打赢你也不是——”
他感到顾仁的怀抱松了些许,心中自嘲道:自己从未以真心待人,为何希求他人真心难待己?罢了,自从选择了这条路以来,他就知道自己必定孤独,也不可能回头。
连爵狠下心往前迈去。
顾仁没有再阻拦他。
于是连爵的心开始一直一直地往下坠,坠到暗无天日的可怖的深渊。
他不再看身后之人一眼,快出了房间。
整个客栈里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让连爵仿佛置身荒无人烟的下界,而不是热闹繁华的中界。客栈两旁的商铺也都不约而同地息了灯、没了人影,与白日里生机勃勃的场景大不相同,仿佛这里的白昼与黑夜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连爵并没有出客栈,而是一直在客栈的各个层中行走着。顾仁不知有没有出房间,但连爵注意到这家白天还人声鼎沸的客栈此时已经变得悄无声息。
终于要来了么……连爵站在客栈三层的一处偏僻的拐角,看着自己莹白如玉的双手苦笑着想道。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早晚会面对这一天,所以他也让这一天尽可能晚的到来,但该来的还是回来,无论如何他都逃不掉——即使他换了副皮囊,即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破了国师的预言。
而现在灵力低微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他们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尽可能地减少被波及的人数吧。
连爵正出神之际,静谧的楼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而他好似全然不意外似的,镇定地抬起头来面向来人,面向他逃避不了的命运。
空旷而冷清的客栈中,两个青年男子出现在了连爵面前。左边的人相貌清隽,气质孤高,身着一袭深蓝色衣袍,长长的黑用一根白色的带束在脑后,腰间佩一块微微泛着光的玉环,手中拿着一柄白色拂尘,颈侧有一块不起眼的吻痕;右边那人面容冷肃,黑色的长被髻固定着,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月牙色便服在月色的照耀下有些亮,走动间露出腰上佩戴的一块玉玦,没和身侧之人牵着的那只手上拿着一个……鸡毛掸子。
三人就这样在月光之下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最终还是连爵先开了口:“大师兄、二师兄。”
“你还有脸叫我们师兄?”那拿着鸡毛掸子的青年抄起手中的奇兵就朝连爵打去。连爵不闪不避地看着他,果然在下一秒,那拿着拂尘的青年及时出手拦下了他暴躁易怒的同伴。
“我们也好久没见到小师弟了,夜清风你不能一上来就打人啊。”他温和地说道。
夜清风悻悻收回了鸡毛掸子,道:“我凭什么不能打他?就是他害得……”
“不是国师说那都是命吗?”连爵讥诮道。他心知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二人,不如趁机多占点口头上的便宜。
“你竟敢不敬师尊!”夜清风又举起鸡毛掸子欲打下来,夜明月虽然再一次拦下了夜清风的动作,但看向连爵的目光中也隐隐透出不赞同的意味来。
“所以您二位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连爵道,“我已经被逐出师门,自然不会再叫她师父。况且生的事情已经生,你们就算是杀了我也改不了国师所说的‘命’。”
“你应该还记得你自己做过什么,”夜明月沉声道,“随便哪一条,都足够我们把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即使那是‘命’。”
“可是打着‘命’的旗号,国师杀过的人也不少呢。”连爵嗤笑道,“你们说,如果我把我外祖母的肋骨是被国师卖给云白两家的事情告诉顾鸿,顾鸿会怎么对待曾经帮助过他的国师一系?”
夜清风怒道:“我就说应该直接把这小子带走,押到师父墓前血祭!”
夜明月却没有理会夜清风的话,道:“你支开那叫顾仁的小子,就是因为你现我们到来的踪迹了吧?如果没有我们的意愿,任顾仁有通天之能,就算他把顾鸿叫来,也逃不出我们设下的阵法。”他看向连爵,道,“如果你不希望他为你陪葬,那么最好跟我们走一趟。”
☆、第五章国师(4)
4
“此子聪慧异常,可堪大用,国师有命,着我等带他去下界彼岸宫修行。”
无极山上,夜清风倨傲地对萧霰说道。
萧霰打心眼里看不起对方不可一世的神情做派,可怎奈国师之名如雷贯耳,此人不仅有国师信物,更说要带走长子,只是通知他一声,而不是和他商量的。他皱了皱眉,说道:“不知小儿有何特别之处,竟有幸得到国师大人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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