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72页（第1页）

&ldo;那是一条命！&rdo;邓凯文几乎疯狂了，&ldo;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rdo;&ldo;这我知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救他！但是你进去了无事于补！你们只会一起死在里边！&rdo;邓凯文用力把米切尔一推，&ldo;滚开！&rdo;米切尔毕竟已经在爆炸里受了重伤，邓凯文一推，他就不由自主的放了手。这时外边建筑物倒塌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邓凯文冲进浓烟里，米切尔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随即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枪！那一瞬间的事情邓凯文永远都记得。短短一秒钟时间，仿佛被漫长的时光无限拉长，最终沉寂在惨白色的记忆里，变成一幕静默而沉重的哑剧。米切尔举枪指向浓烟中生死不知的马修，然后扣动了扳机。子弹是贴着邓凯文脸颊射出去的。邓凯文瞬间僵住了，脸上一片茫然的表情。米切尔一把拖过他，硬生生拖着他跑向窗口。火势已经越发疯狂，他们刚刚从那个走廊跑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骇人听闻的巨响‐‐那条走廊已经整个被炸飞了！那仅仅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而已，邓凯文却觉得自己仿佛活在噩梦里。他恶心欲呕，条件反射想挣脱米切尔的手，但是那只手铁钳一般抓着他，让他难以挣脱。那天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别墅里跑出去的了。他只记得自己在浓烟和火苗里绝望的奔跑，到处是飞溅的火星，脸上皮肤被烧得发痛，仿佛这条道路永远也没有尽头。最终他几乎跑不动了，几个救火队员从窗口爬上来，恍惚有人抬走了米切尔，又有几个人冲上来扛起他，一边洒水一边拼命往外跑。外边的人强行砸开了别墅的墙，把他从出口送了出去。接触到新鲜空气的时候他几乎站不稳，缺氧和窒息让他头脑昏沉，甚至无法移动一根手指。他躺在担架上，恍惚觉得有几个人围着他做紧急治疗。&ldo;这人是特警组长，&rdo;一个警察匆匆对医生说。那医生点点头：&ldo;没有很严重的烧伤。&rdo;然后好几个人松了口气，又慌忙叫救护车……邓凯文想说话，但是喉咙剧痛，说出来的话就像在砂纸上磨过一样撕裂低哑：&ldo;我有个队员……&rdo;&ldo;什么？&rdo;那医生低下头来。&ldo;他在……里边……&rdo;&ldo;什么？你说什么？&rdo;&ldo;死了……&rdo;邓凯文吸了口气，突然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ldo;被烧死了……&rdo;周围突然静了下来，仿佛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见那医生结结巴巴的安慰：&ldo;我很抱歉……亲爱的，我很抱歉……&rdo;&ldo;没事，我的队员以前也……&rdo;那救火队长拍拍他的肩，低声说道。周围再次慢慢喧杂起来，仿佛有记者挤过来拍照，警察粗暴的把他们往外推：&ldo;别拍了！拍什么拍！快走快走，这里非常危险……&rdo;鼎沸的人声仿佛被隔绝在外，成为难以触摸的另一个世界。邓凯文躺在那里喘息着，一阵阵恶心欲呕。他很想吐，恨不得连最后一点胃液都完全绞出来。他想起很久以前，有一次陪埃普罗去南部拿货，结果在那里碰到了埃普罗的母亲，南部一个著名的女毒枭。交易结束他们准备回程的时候，埃普罗突然看着他笑了，说kev你知道吗？我刚才在我们的直升飞机上发现了一颗炸弹！当时他非常惊讶，问：&ldo;是谁干的？&rdo;埃普罗指指脚下，直升机正慢慢升空，脚下是他母亲的别墅兼毒品加工工厂。&ldo;可是neil，为什么……&rdo;&ldo;我们彼此想除掉对方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在等待对方率先出手。&rdo;埃普罗说，看着他的眼神甚至带着点温柔的意味，&ldo;等待了这么多年，我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了动手的理由，无可指摘，并且心安理得。&rdo;飞机升到一定高度，他们脚下的建筑群突然腾起一片火花，在广袤的大地上就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很快化作了滚滚黑烟冲上天际。&ldo;我们的世界里没有母亲这个词。&rdo;埃普罗低下头，温柔的亲吻了一下邓凯文的头发。那个亲吻在邓凯文的记忆里是如此清晰，以至于在脑海里一遍遍重放，渐渐和米切尔在火海中扣动扳机的手指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更加可怖。明明周围有很多人，邓凯文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一阵阵刻骨寒冷，几乎让他灵魂深处都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那种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和恐惧，让他胃部紧缩在一起，哭又哭不出来，吐又吐不出半点清水。他突然觉得自己对米切尔?兰德斯其实非常陌生。他们认识了十几年，相爱过，上过床，有过最亲密最隐私的关系，他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男人，谁知道一颗小小的子弹，就能将他十几年来对这个男人的认知全部推翻。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十几年来都没注意过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米切尔?兰德斯这个人。这个男人不仅仅是温和的，热情的，善良的，无害的。他身上还深深隐藏着另一面，那是邓凯文从没发现过的，甚至从没在世人面前出现过的，另一个米切尔?兰德斯。&ldo;姓名？&rdo;&ldo;kevden。&rdo;&ldo;年龄？&rdo;&ldo;二十八岁。&rdo;&ldo;职务？&rdo;&ldo;二十八层swat特警队现役负责人。&rdo;单调的回答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每天都是那几个调查官古板的面孔，隔在坚硬冰冷的办公桌后，看上去非常遥远。&ldo;den警官，可以再把火灾当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吗？&rdo;&ldo;……&rdo;&ldo;den警官？&rdo;&ldo;我昨天已经说过了。&rdo;邓凯文低声说道，&ldo;前天、大前天也说过了。&rdo;&ldo;哦，可是调查程序需要您不断重复……&rdo;&ldo;……&rdo;&ldo;您说什么？&rdo;&ldo;不，没什么。&rdo;邓凯文叹了口气，&ldo;好吧。&rdo;火灾当天过去后的一星期，米切尔和邓凯文都被从警局隔离了。米切尔据说是先呆在医院里，但是具体有没有接受调查，邓凯文其实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作为当时唯一目击者的自己，已经因为马修的中弹死亡，而被隔离起来接受调查，整整过了一个星期。调查重点集中在几个方面：为什么马修会中弹死亡，枪是谁开的？当米切尔?兰德斯向他开枪的时候，马修还有没有生命迹象？为什么米切尔?兰德斯会开枪，马修有没有向他提出&ldo;结束我的痛苦&rdo;之类的安乐死请求？如果没有人开枪，而特警组全力实施救援的话，马修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邓凯文的叙述从来没有细节，也没有感情倾向，他一直在重复当天的每一幅画面，包括他和米切尔之间的对话。&ldo;他说如果我去救人的话，我们会一起死在里边。然后我推开他，冲进火场，当时周围已经烧得很厉害了，我甚至没有办法呼吸……然后他把我抓住了，掏出手枪。&rdo;邓凯文顿了顿，几个调查官对视了一眼，有个人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那是邓凯文在fbi受训期间一份火灾现场承受强度的报告。为了检验每一个字的真实性，洛杉矶警方已经从纽约调来了邓凯文以前在火场里的表现报告，用以确定他是否会在那种火焰里失去呼吸能力。如果当年的报告上显示邓凯文曾经在火场里英勇救人七进七出，那么显然他说的就是假话。&ldo;当时火场中间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上千度。&rdo;一个调查官低声说道，&ldo;他们那个位置……的确冲不进去。&rdo;几个人点了点头，重新把纸放下，抬头望向邓凯文，毫无例外都是一副生冷严肃的表情。&ldo;den警官，根据你的判断，当时是否存在成功救出马修警官，并两人一起全身而退的可能？&rdo;这是调查官第一次开口询问他的个人意见，邓凯文眉梢跳了一下。&ldo;没有……吧。&rdo;半晌之后他终于承认。&ldo;你可以离开了。&rdo;为首那个调查官站起身，伸出手：&ldo;感谢你一个星期以来的配合。&rdo;&ldo;不，没有关系。&rdo;邓凯文假装没有看到对方要握手的架势，直接转过身：&ldo;如果明天有什么问题，请再来找我。&rdo;&ldo;我们会的。‐‐对了den警官！&rdo;邓凯文回过头：&ldo;什么？&rdo;&ldo;我们听说你和兰德斯警官平时过从甚密，&rdo;调查官貌似不经意的微笑起来，&ldo;如果当时被压住的是你，你觉得兰德斯警官会回来救你吗？&rdo;邓凯文一下子愣住了，几个调查官都目不转睛盯着他，房间里一时静得连根针掉到地板上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