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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柔莫名其妙,不太想给人看,但也没法拒绝,只好用手帕垫着玉佩递过去:“叔母请。”
林氏隔着手帕接过玉佩。玉是白玉,光亮油润仿佛羊脂,一整块磨成玉坠,本是价值连城的好玉,角落里却缺了一小块,且没有用别的东西修补,看着有些寒酸。
她紧张起来,把玉翻了过来,玉坠背面果然是雕工生疏的祥云,纹路里藏了阴刻的两个篆字,弯弯曲曲的“无忧”。
林氏一颤,沈瑰看见了玉上的缺损,嚷嚷起来:“是端方君子又怎么样?你尚在闺中,能和教坊的琴师混在一起,难道是想效仿天后、长公主吗?我看那琴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玩意罢了!一块缺了角的破玉,也好意思……”
一个巴掌落在了她脸上,“啪”的一声相当清脆,用力极大,沈瑰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用发带仔细绑好的头发都松了,有几缕掉下来。
林氏颤着手掌:“不许胡说!”
“你打我?阿娘,你打我?”沈瑰眼里满是不敢相信,捂着发红的那边脸颊,顾不上礼仪,伸手一指沈辞柔,“你为了她打我?!”
林氏也不想打女儿,可一想到那个可能,再听沈瑰即将要说出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一个巴掌。
她嘴唇颤抖,解释的话却说不出口。
“我不打你,是因为你是叔父叔母的女儿,因为我是你堂姐,但不代表我必须原谅你嘴里说出来的所有话。”沈辞柔压住怒气,冷冷地说完,再和林氏说话时连笑也挤不出来了,“缺角也无所谓,我愿意收着。请叔母还给我,今日叨扰,这就告辞了。”
林氏还没反应过来,沈辞柔已经从她手里抽了玉,原样放回怀里,径自转身出门。
沈棠看了沈瑰一眼,想骂又觉得没必要,提起裙摆追了出去。
林氏怎么也想不到会弄成这样,惴惴不安,求助一般看了看宋氏,却听见宋氏说:“由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营养液!!!
那啥啦,一般我更新是晚八点手动,或者九点存稿箱蹭玄学(喂)其他时候如果看见跳出来更新,那肯定是因为我回头看文发现自己被阿晋口口了,在加分隔符或者小修tut阿晋的口口词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都想不到
琴曲
沈棠匆匆追上沈辞柔,伸手捉住她的袖子,微微喘息:“你就这么出来了?”
“我没办法。”沈辞柔咬了咬嘴唇,“我既然把实话说了,我回去以后肯定不好过。我阿娘能因为一封信打我一巴掌,这次回去,我都能猜到是要把我关在家里。我总不能坐着等她把我抓回去。”
沈棠知道宋氏真会做出这事,急得眉毛都皱起来,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只能急匆匆地解释:“那件事不是我说的,我也不会和沈瑰说这些事。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听说的。”
“没事,我没瞎想。而且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问心无愧,她爱怎么说怎么说。”沈辞柔拍拍沈棠的手,想想又说,“对了,我得托你替我做件事情。”
沈棠点头:“说吧。”
沈辞柔稍作迟疑,褪下腕上的镯子放进沈棠手里:“我现在写信也来不及,赶去教坊更不可能。你拿着这个去教坊找他,把事情和他说,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写信来了。反正我也收不到的。”
沈棠应了,收起镯子,越想越焦灼,轻轻握住沈辞柔的手指:“阿柔,我没有刻意挑拨的意思,只是想想……若是伯父伯母去找……该怎么办?”
沈辞柔也想过,当时没想出办法,现在也想不出,皱着眉摇摇头:“那也没办法。如果他因为我阿耶阿娘能放弃我,那他也不算什么良人,就当我先前瞎了。”
“好。”沈棠呼出一口气,“放心,我一定给你带到。”
沈辞柔再胆大也得回家,宋氏头痛得要命,把事情和沈仆射一说,夫妻两个都勃然大怒,果然把女儿关在了家里。沈棠想去探一探,得到的回复也只是冬雪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说沈辞柔染了风寒,暂时不能见人。
沈棠也不能硬闯,随口托冬雪给沈辞柔传几句关心的话,上了马车,匆匆地往教坊去。
教坊里的人在沈棠先前打听时就打点过,沈棠又提前一天托人带话,这会儿见沈棠来了,利索地安排了见面的地方,连沈棠准备好的碎银都没收。
沈棠怀揣着沈辞柔的镯子,心里压着事情,到特地空出来的屋子里还有些紧张。
屋子里的琴师瞧着却一点都不紧张,沈棠进来时还在抚琴,指腹在弦上一按一抹,弹出的是支清清淡淡的曲子。琴是君子乐,琴曲往往表意,沈棠倚着门听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听出来。
一曲终了,沈棠礼貌地表示赞赏,信口问:“这支曲子我倒是没听过,敢问是什么?”
无忧抬头,语气平淡温和:“是《江南慢》。”
沈棠一惊,一时说不出话。
她自己就长了张秾丽的脸,穿上红裙时艳煞海棠花,平日里一起玩的郎君娘子也个个是好风致好容貌。可她从没见过无忧那样的长相,清风朗月玉树琼枝,在他面前说话都要斟酌三分,生怕雅致的眉眼间会流露出不悦。
无忧的长相再好,沈棠也不至于太愣,真正让她惊得说不出话的是《江南慢》。
《江南慢》是一套自度曲,总共七支,前三支由前朝士人渡江后所作,既赞颂江南风光,也怀念故地;流传到本朝,恰逢江南大旱,天后时的国手贺玄添了一支,以示哀伤,后来庐江王妃霍氏又自度两支,表的是对江南风光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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