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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李时和平常睡的地方,宽敞的正殿里用屏风做隔断,干净雅致,和他这个人倒是很搭。
偏偏沈辞柔找不到个落脚的地方,逡巡良久,还是小心地坐在榻边,背靠着榻,双手环过膝头,把下颌磕在膝上。按剪烛的说法,她得在这儿等李时和来,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而且不能随便问。
这就是大明宫里的规矩么?
她不喜欢。
想着想着沈辞柔就有点颓,把脸埋在手臂圈出的一小块空间里。闷了一会儿,她听见门开的声音,抬头去看,正巧看见李时和回身关门。
他换了衣服,和昨晚那身大袖是一样的制式,颜色却是单一的玄色,只在袖口和衣摆上刺了金色的云龙纹,看着像是常服。看见沈辞柔闷在榻边的样子,李时和微微一怔:“怎么坐在这地方?”
“……没什么,想坐就坐了。”沈辞柔低头拍拍裙子,强打起精神,“你什么时候睡的?我睡得比你早,都这时候才醒,你睡饱了吗?”
习惯了早起上朝,李时和不觉得困,笑笑:“大朝会过后差不多是丑时过半睡的,醒过来也没多久,不觉着不够。”
沈辞柔应了一声,想起占了正殿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低头遮掩:“昨晚我太困,占了你的正殿,是我不好。先前给我安排的地方不是长生殿吧?其实,唔,就带我去那里好了。”
“本来让他们准备的是清宁宫,不过还有段路,不想再让你硬撑着。”李时和在沈辞柔身边屈膝,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我平常也不是非得在正殿睡,有时候困得很,就直接在偏殿睡,也没什么的。”
沈辞柔不太信:“是吗?你可别哄我。”
实际上当然是半真半假,偏殿用来换换衣裳或者小憩还行,连榻都没有,只铺了靠着休息用的席子,李时和席地睡了一晚,早起时肩背都有点僵。但他看着沈辞柔,万分诚恳地点头:“自然是真的。”
“那也行。”沈辞柔信了,拧着裙摆,“宫里的规矩,我是不是该学一学?”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李时和一愣:“学规矩?”
沈辞柔轻轻地“嗯”了一声:“刚才吃饭的时候,剪烛和夜雨伺候着,连自己夹菜都不能,其实我吃饭不用让人陪着的……这还是我一个人在,要是在旁人面前,是不是得做得更好?”
“虽然除了阿娘,平常没人说我,但我也知道我这人有点没规矩。以前我是觉得没什么,反正横竖就是和阿棠他们在一起,谁好意思说谁没规矩呢。”她纠结地揉着襦裙的布料,垂着眼帘,“但若是在宫里,就该不一样了吧?”
李时和耐心地听沈辞柔说完,伸手轻轻地覆在她手背上:“不必。”
沈辞柔一愣:“啊?”
“我说,不必如此。”李时和一手握住沈辞柔的手,一手从她手里一点点把被揉皱的布料扯出来,替她细细地抚平襦裙上的褶皱,“不必学那些规矩。反正宫里平常也没有别人,你若不喜欢,就叫她们下去,若是逢年过节要见臣妇宗亲,稍稍端着些就好,也不用太担心。”
能这样当然是最好,但沈辞柔总觉得不行,她抬眼去看李时和,愁得脸都皱起来:“你该不是哄我吧?其实我可以学的,既然答应了,嗯,要嫁给你,那我将来肯定得住在宫里。要是我没规矩,不是给你丢脸吗。我不想一点事都不做,反而件件麻烦你。”
李时和听得一笑,抚了抚沈辞柔的手背,轻轻地说:“我想迎你入宫,是因着想和你常在一起,不是来让你委屈的。其实我平常也不怎么守规矩,宫人大概是摸不准你是什么性子,干脆全端起来,你不舒服,该和她们说的。”
“那倒也好。”沈辞柔点头,心里压着的事情散了,想想又狐疑起来,“我再问一次,你真不是哄我吧?我可以学的,有事要和我说。”
李时和失笑:“还真有件事。”
沈辞柔顿时紧张起来,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事?”
“夜里下雪了,这会儿有太阳,不过雪还没化。”李时和站起来,仍拉着沈辞柔的手,“想玩雪么?”
作者有话要说:清宁宫好像是皇后寝宫……嗯,如果有确切资料不是的话也不要纠正我,我架空了!tat
明天端午节啦,fa联动感觉也差不多了,我康康能不能搞个双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喂
骈文
一听有雪,沈辞柔眼睛都亮了,立马站起来,转念又低下头颓了:“不了吧,我该回家了。再不回去,我怕要挨我阿娘的罚。”
“昨夜我差人去知会过,不过是该早些回去。”李时和也站起来,“无妨,若是想玩,出去时玩一会儿也行。”
“好!”沈辞柔点头,正想提起裙摆跑出去,忽然想到是在宫里,又收手,在腹部交叠,挺直腰背。顶着李时和略带诧异的目光,她轻咳一声,面上有些红,“是在宫里呀,我又不是真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我该端庄些的。”
规矩是规矩,但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和自己不搭,兀自生出点小小的羞恼,移开脸:“我出去了。”
李时和没憋住,再及时抬起袖子遮掩也来不及,一声短促的轻笑正好落进沈辞柔耳朵里。他没什么嘲笑的意思,只是觉得沈辞柔可爱,她却不觉得,刚才那点羞恼直冲上头。
沈辞柔回头看了李时和一眼,转头要跑,跑出去前还嫌气势不够,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自己去玩,不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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