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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止步,发现那人掐灭了烟头,转身来。
他们隔着走廊年代久远的昏光,互相看清了对方的脸。
周格有种故乡遇故知的感觉,先笑了,“你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这儿来了!”
鸣跃还在惊讶中,呆站着,看她走近来,身后带着濛濛的黄光,像是刚刚穿越时光隧道。“你是?怎么来的?”他问。
“哦,我从那边,一道光,“哗”一闪,就到这儿了!”周格眼角含着点狡黠,伸手指着右手边的窗户,窗外一栋灰沉沉的小楼,是太平间。
……鸣跃听了,眼中映着她走到跟前的模样,和她视线交错。“那边,”他点了点头,忽然偏身和人说话:“七叔,早点睡吧,咱们明天再聊。”
周格迅速转头看,没人,断定他在使诈,“你骗谁呢!哪有七叔。”
他没笑,正经道,“刚从你身边走过去,你没看见?”
“瞎说,吓唬谁!”周格不信,谁骗谁,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
鸣跃忍着笑,两手搭在她肩头,把她整个人掰过去,有人她身后。
六十四有谁
“啊!”周格低低惊叫了一声,值班的老大爷不知何时,正站在她身后,满脸皱纹镶着岁月沉重的边。她吓得后退一步,撞在鸣跃胸口。
“还吓唬人么!”他伸手揽住她肩头,也怕吓坏了她。“七叔是楼层值班的,在二楼值班室休息。”他解释说。
她胸口,一颗心砰砰跳,半天才缓过来。
鸣跃把她推倒露台边,“怎么样?这大半夜的,人吓人的感觉,有意思么?”他笑嘻嘻地问,得意之情,写在脸上。“要不,我借支烟给你抽,压压惊!”他出着馊主意。
“不用了,我不惊!”她靠着露台栏杆,转头横他一眼,恶作剧的劲头过去了。
“别客气呀!”他的劲头还在,凑过来硬要给她递烟,满眼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快乐,他这一整天,最快乐的时刻。
“你差不多得了啊!”她虎着脸,警告他,把他说的更笑出了声。
他低头笑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想起正经事儿。“你怎么这时候跑回来了?谁住院了?阿姨?”他问,也和她一样,两手搭在栏杆上。
她点点头,“急性胰腺炎,昨天晚上送来的。”
“严重么?”
“我问过了,医生说不严重,看看明天的检查报告吧,应该问题不大。”
他会意,转而问她:“是那个躺椅,折磨得睡不着么?”
周格转头来,接着朦胧的光,看着他的脸,点头,“嗯。你呢?也是么?”
他摇头,“我怎么能和你一样呢,我那儿比你这病房高级,不是一般躺椅。”
“高级躺椅?”
“折叠躺椅!”他一抬头,说。
“邱总,这么大个总经理,不给邱老先生包个病房?”周格知道他家父母的情况,故意挑着眉问。
“那周总呢?你怎么也住普通病房?”他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正锋相对地问。
“我妈怎么会舍得去住高级病房呢!”
“我爸也不舍得啊!”
……
午夜闹鬼故事的时候,他们俩靠着露台的栏杆,互相讲着平凡的人故事。
县城的清早比大城市早,天光濛濛亮,菜市场附近的早点就亮起了灯。鸣跃开车去买头一锅的锅边糊,加上黄澄澄刚炸好的油饼和热包子。他开回住院部的停车场时给周格打电话:“你赶紧下来拿,我买了好几份,提不上去。”
“来了来了,我饿死了,要多吃一碗锅边糊。”她麻溜儿地下楼梯,小跑着。
“那可没有,一人一份啊,你不早说!”鸣跃停好车,顺便邀她:“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到时你再好好吃。”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她只顾着眼前的饿,再大的江山抱负,在饥肠辘辘面前,也不值一提。
鸣跃瞧她饿死鬼的样儿,好笑又亲切,是自己人的感觉。
中午前后,周凤齐的检查结果出来,周格去拿报告,顺便和主治医生坐着谈了治疗情况,出来时看到鸣跃站在楼梯口等她。
“怎么样?阿姨没什么大问题吧?”他问。
“嗯,说不要紧,等今天输液完,明天能出院了。”周格心里也宽松了许多,到了这个年纪,天大的愿望都太遥远,但愿父母健康,不总跑医院罢。
“那就好。”他也跟着松了口气,“明天我来接你们吧,省得你来回叫车,不方便。”
周格点点头,“好啊,你们家呢?是今天出院么?”
“下午,我们下午就回家了,你再熬一晚上吧。”鸣跃说到这儿,想起来:“要不我把车留给你吧,实在不行,你晚上睡车里,也比躺椅强。”
周格马上摆手,“不用不用,我再睡一晚上,就习惯了,再折叠的躺椅都能睡着,不用车。”她坚持,其实是觉得,睡人家车里,就纯属鹊巢鸠占了,人家私家车,难免家里人不要用一下的。
鸣跃看她断然拒绝,笑笑没坚持。
周格回病房的路上,接到杨帆的微信,问她情况怎么样?她边走边打字回复他,同时把回复的文字转发给唐致,让他们放心。
唐致先打了电话来,杨帆打进来时刚好占线,他再打时,周格没接,她在忙着去护士站,填资料。
晚上唐叔送饭来,炖了鸡汤,做了周格爱吃的炒萝卜球。
杨帆也准时下班回家,饭桌上,吴芳问起亲家母的病情,末了摇头:“这一住院啊,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农村的医疗报销比例很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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