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十六带我走带我走(第1页)

梅雨季节的天是潮湿闷热的,雨水黏糊糊地闷在身上,能把人裹出一身的汗来,有时不由得让人疑心,是否这暑天的雨下的都是热水。但当山风吹来,湿漉漉的衣衫被顷刻间吹透时,也会让人恍然想起,雨水本都是凉的。

岑伤已经几乎湿了个透,在这等雨天下,什么蓑衣斗笠几乎都没用。他抿紧了唇,抬了抬手,示意新月卫再后退些。

湿黏的白发乱糟糟地粘在脸上,岑伤知道自己应该把形容整理好,以免待会与义父相见时过于狼狈。他抬起麻木的手指,指尖触碰到脸上时,才骤觉这片皮肤已经被山风山雨吹打得冰凉。

他闭了闭眼睛,竭力不去想刚刚听见的那一声带着愉悦、近乎哭腔的长长呻吟。岑伤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敏锐过人的耳力,也从未如此地憎恨过自己率众而前的积极。亦或是他该庆幸早早站在最前方的只有他一个,又或是他该等雨停了再来?又或者他还是太慢了,他应该快点,再快点的。

岑伤摸不清自己乱糟糟的心绪。他明明那么期盼,那么渴望,可突然惶恐得指尖一片冰凉,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明明前一秒还充满了期待,可为什么现在,他卑劣而激动地渴求屋中的人并不是他苦苦寻求的那一位。

他情愿自己找错了人,或者被刚刚的月铳中伤。

岑伤觉得自己的唇齿好像都被风雨冻得发苦,他干巴巴地咽了下喉咙,嘴里干得发黏。雨水在眼前糊成一片,习武之人引以为傲的眼力几乎都要失去作用。岑伤木木地站着,好像一尊雕塑。他看不见被月铳打伤的新月卫,也看不见乐临川不时瞥过来的眼神,他化石一般立着,紧紧地盯着那座草屋的门,仿佛他从开天辟地时就站在这里,并一直能站到天荒地老。

所有的情绪都在草屋开门、屋中人缓缓踏出的那一刻消失了,又或者被习惯性地全部摒开。岑伤几乎不用看,只凭直觉就辨认出了那人是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只知道自己再回过神来时,已然跪在那人脚边,语气里都是隐藏不住的激动和喜悦:“义父!义父无恙!”

“是你啊,岑伤。”那人居高临下地站着,语气和往日里没什么区别,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速,漫不经心的调子,尾音里拖着几分浑不在意的慵懒和戏谑,仿佛这个世间没什么可入他眼,也没什么值得他正眼以对。

“正是,义父无恙就好。”岑伤压抑着喉间的喘息。重新跪伏在那人脚边的感觉让他无比满足,他贪婪而又小心翼翼地呼吸着那人身边的空气,雨水的清润芬芳进入他的鼻腔,滋润他干渴的身体。

好似血肉逐渐丰盈了干枯的骨架,生机在这一刻绽放,甜美无比。

雨水随着骤然响起的关门声溅了岑伤一脸一身。生机骤然断绝,冰冷僵硬,宛如石头。

他身处屋檐之下,浇不到雨,但溅来的细碎雨沫好像从未停止。

六七月份的天气总是变得极快。方才还大雨磅礴,过了这么一阵儿后就只能算是细雨涓涓。对此躲在树林中的新月卫们最有发言权,雨小了也终于能为那几个倒霉兄弟好好包扎一下伤口,总不像刚才只能勉强止血,伤药拿出来也是被雨水冲走的份儿。

在屋中听着,就更明显了。

雨声小了,屋内沉闷的氛围就更加抑郁。点玉沉默着帮月泉淮打理好了一切,却终于在月泉淮起身要离开的那一刻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带着万分委屈,从背后猛地抱住了他。点玉紧紧抱着月泉淮的腰,软软的脸颊肉紧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开口,声音都带上了哽咽,可怜得像只被抛弃的雏鸟:“义父……义父别扔下我好不好,我会乖的……义父……”

月泉淮一怔,他刚刚并非没感觉到点玉的情绪好像一直不太对,但他素来不是个会体贴他人心情的人,点玉又不说,他便也没管。只是点玉突然将他抱住,又是这样一番激烈的反应,倒属实让他不解。月泉淮微微皱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到底还算温和地拍了拍点玉的手背示意他松手。

点玉尽管不舍,但还是听话地乖乖松了手,抽泣着被月泉淮扯到面前来,委委屈屈地抽着鼻子,看得出来是真难过,难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夫并没有要扔下你。”月泉淮几乎从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什么的时刻,因此这话一出口,他先别扭地皱紧了眉头。拂了拂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月泉淮这才扭过头来,正眼看向点玉,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开口:“哭成这样,怎么,是舍不得离开这儿了?”

点玉连连摇头,一串串泪水滑落漂亮姣好的脸颊。他哭得两眼通红,啜泣不止,嗓音都发涩发紧,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得出话来:“我……我想跟义父走,但是……但是……”

他哭得快要打嗝,又是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清晰吐字:“我……我走不了……义父,我走不出这山……”

雨声渐渐地稀疏了,方才还称得上暴虐的大雨早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纤细柔软的毛毛雨。点玉的哭声在这样的雨声中格外明显,他哭得脸蛋发红,一下下抽泣着,委屈得鼻尖都红彤彤的。

“哦?”月泉淮来了几分兴趣,他微微歪了头,目光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哭得委屈的点玉:“走不出这座山?”

点玉抽噎着,点点头:“少林……少林的大师们说,我不是正常人,所以……所以……”

又是少林。

月泉淮的目光蓦地暗沉下去。

点玉浑然未觉,他抹了把泪,委屈地哽咽:“他们给我布置……布置了一道阵法,我只能在这座山里活动,却怎么也走不出这座山……”

他万分委屈地拭泪,泪珠却串串滚落,他怎么也擦不干净:“义父……我想跟义父走的……可我走不了……”

窗外的雨声细细柔柔的,轻轻小小的。雨滴点点抚在脸上,温柔的轻凉。

“呵。”月泉淮轻笑一声,语气不屑。

“不过一个区区阵法,也值得你哭成这样?”他放下手臂,习惯性地单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抬,声音睥睨而轻蔑,从点玉身边擦肩而过:“倘若这么怕事,只知道哭哭啼啼,你也不必跟老夫回去了。”

“义父!”他的袖子被猛然拽住,点玉急匆匆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定定地凝视着月泉淮的背影,依旧颤抖的声音掩盖不住他的坚定:“我要跟义父走。”

他垂下眼眸。

青年的声音轻而软,尾音带着刚哭过的糯。他抽了抽鼻子,将所有的泪意全部咽下。

“我不是哭离不开这座山,我只是不想和义父分开。”

他的手指向前探,寻到月泉淮的手,认认真真地与他十指相扣。

“只要能和义父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只要义父在,就没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他抬起眼眸,望向月泉淮背影的目光孺慕又依恋。

“义父答应过我,会保护我的,我不信别人,只信义父。”

月泉淮勾了勾嘴角,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轻笑。

他抽出手,推门迈了出去。

雨已然不怎么下了。

山风依旧潮湿而清爽,吹拂过身上时带来阵阵寒意。枝叶间残存的雨水有一下没一下地到处乱滴,滴得绿叶摇摇晃晃,也滴得那一身淡青色的衣袍洇出点点湿痕。

是很挺拔的腰背,是很轻盈的步履。明明是泥泞难行的道路,他却走得好像踏雪无痕一般。

可他偏偏又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幼兽,只顾着捏着身前那人的一片衣角。

藏在斗笠下的眼盯着走在前方的点玉,岑伤的脸像面具一样毫无表情。

房门被再次打开的时候他是欣喜的,那人只要站在那里,好像就成了一道明亮的月光,从此雨是凉的,风是柔的,树叶被风吹起的声音是沙沙的,万事万物都在此刻焕发生机,那么明媚,那么美好,是他渴求万分而不敢碰触的美好,那么神圣,那么伟大,那么高洁,是让他有触碰这种念头都会觉得玷污亵渎的存在。他温顺地垂下眼眸,是习惯,也是顺从。他望着眼前的泥浆地,只觉得自己把头扎进泥泞中也是心甘情愿的。

热门小说推荐
重生八零之不做圣母

重生八零之不做圣母

上辈子余喜龄年纪轻轻便罹患癌症身亡,父兄皆在,却仿若孤家寡人。报恩奉献这些词伴随了她的一生,为了报恩年仅四岁的幼妹夭折,母亲病逝,到最后她的身体也被拖累至死。重生到十二岁这年,余喜龄决定自私一回,管...

龙婿之绝武医神

龙婿之绝武医神

在安家沉寂三年的上门女婿江枫获得医武传承,岳母的嘲笑,老婆的不屑,统统都见鬼去吧!看江枫如何手刃陷害自己的仇人看江枫如果万花从中过!...

八零佳妻忙种田

八零佳妻忙种田

昏昏沉沉中,薛凌从朦胧迷糊中清醒过来。这是哪儿?似曾相识的土胚房,残旧破烂不堪,老式窗户上贴着一对红艳艳的大红喜字,昏黄的小吊灯出微弱的红光。她躺在崭新却简陋的木床上,盖着一张薄薄的大红色喜被,床尾坐着一个挺拔冷峻的明朗男子。薛凌愣住了!他是程天源!!是他!竟真的是他!程天源,那个小时候疼她呵护她的邻家大哥哥,那个娶了她却当了一辈子鳏夫的丈夫,那个默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八零佳妻忙种田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终极:我有一剑可破苍穹

终极:我有一剑可破苍穹

简介关于终极我有一剑可破苍穹在家看终极系列的李啸淳无意之间穿越来到终极世界。本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一个平行时空只能当一个小乞丐时,碰到一位老人,无意之间被他看上收为徒弟,从此走上巅峰。李啸淳我有一剑可破苍穹...

三岁半大佬又在靠卖萌求生

三岁半大佬又在靠卖萌求生

gtp1tgtdivnetkquot1tgtahrefquotbeginquot1t立即阅读gta1t...

灵驭天下,大佬她又狂又飒

灵驭天下,大佬她又狂又飒

简介关于灵驭天下,大佬她又狂又飒前世,因为一身圣血,洛千凝惨死在心上人手上。幸而重生,她誓,定要让渣男血债血偿!她得神兽,练神功,驾驭万物所向披靡,器灵们争相求宠,大佬们跪求拜师,天才俊杰只想求娶。就连前世的仇人帝尊也对她再次动了心凝儿,今生今世我只独宠你一人,永不背弃,嫁给我好吗?洛千凝却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三界动荡,百万叛军气势如虹的归来,只待她一声号令!...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