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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眉头微皱:&1dquo;南风,你什么意思?”

  徐南风道:&1dquo;没有意思,妹妹不是什么都要跟我争么?段家这样的大门大户,就留给她了罢,省得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懂得谦让。”

  她面色平静,说得云清风淡,张氏却品出了其中的讥讽。

  徐南风也懒得与张氏周旋,转身便出了东厢房的门。

  张氏在身后冷声道:&1dquo;南风,你年纪不小了,由不得你挑三拣四。”

  徐南风没理她,踏着满院子落红回到了西厢房。

  &1dquo;听说段家要来向你提亲?段家很不错,听说挺有钱的,怎么样?你应了不曾?”一进西厢房的门,一名穿红着绿的俗艳妇人迎了上来,欣喜地拉着徐南风的手问个不停。

  这便是徐南风那被贬为妾室的生母,叶娘。

  叶娘年过四旬,风韵犹存,松绿的窄袖短衣配大红裙裾,外头罩着百花戏蝶的褙子,高高的髻上一片珠光宝气,钗饰多得几乎要溢出来,这样堆金砌玉的妆容着实称不上艳丽,顶多称作艳俗。

  &1dquo;娘,你就别再提此事了,张氏母女安排的亲事你也信?她们巴不得我嫁个恶人,终身受辱才好。”

  徐南风本就憋了满腹闷气,一头倒在窗边的软榻上,随手拿了本史策翻着看。

  片刻,她瞥到母亲的衣饰打扮,忍不住叹道:&1dquo;娘,您又打扮得如此花哨作甚?便是再漂亮,父亲依旧嫌弃您是个无权无势的乡妇,不会来这西厢房看你一眼。与其盼着那负心人来垂青,不如早些为你自个儿打算。”

  &1dquo;娘都老了,一辈子就吊死在你爹这棵树上,还能有什么打算?现今最大的打算,便是早些将你嫁出去。”

  叶娘对着铜镜整了整鬓边的丝,满面都是怨妇的愁苦,又叹道:&1dquo;南儿,你已经十九了,隔壁家的七娘子在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能满大街撒野了。前些年,也怪你这身子不争气,不是今儿风寒就是明儿伤筋动骨,整日泡在药罐子里,平白错过了那么多好姻缘。”

  母亲越说越激动,见徐南风神色敷衍,便伸出一只带满金钏的手臂来,一把夺去徐南风手中的史策,用并不细嫩的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咬牙道:&1dquo;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平日你爹叫你多诵女德,勤练女红,你偏不听,整日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何用,能看出个金龟婿来?十九岁了还未嫁人,说出去我都嫌丢人!你看看东厢房那小贱人的女儿,不过十四五岁,提亲的人都快把徐府的门槛踏破了,而你&he11ip;&he11ip;唉,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徐南风也不看书了,一手随意地撑在案几上,转过头看母亲那粗糙的指节。叶娘是农妇出身,年轻时为了供丈夫读书科举,干过不少粗活,受过不少苦,老了后即便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她逝去的青春了。

  母亲穷怕了,一朝锦衣玉食,便再也受不得别人的冷眼和奚落,吃穿用度都要和东厢房的那位较个高下。糟糠之妻,色衰而爱弛,被贬为妾室,连唯一的女儿都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于母亲看来,这是她一辈子无法洗刷的耻辱。

  叶娘挤出几滴泪来,掏出一块熏香刺鼻的帕子抹了抹眼角,打量着徐南风的神色道:&1dquo;南儿,你权当是可怜可怜阿娘,应了城南段家的婚事罢。”

  徐南风静静的听着,沉静秀美的面容上并无太大波澜。待母亲滔滔不绝地泄一通,又将那段家大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后,她才缓缓张开淡绯色的唇,给出了自己的答案:&1dquo;娘,我不嫁人。”

  父母间那荒唐又失败的婚姻,磨去了她对爱情的所有期盼。顿了顿,她继而道:&1dquo;我无法容忍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连面也没见过的男人身上,在后院与别的莺莺燕燕争宠,亦或是在寂寞的深院中孤独终老。”

  无论哪种,对她而言都是噩梦。

  &1dquo;你!谁教你说这混账话?你是想气死我!”叶娘捂着胸口跌坐在案几旁的小榻上,开始哭天抢地,又大声叱骂她,&1dquo;你爹可不会养你这种逆女,身为女儿,不嫁个好郎君给父母脸上添光也就罢了,难道还想赖在府上吃白饭不成!”

  叶娘鬓微散,珠钗凌乱,脂粉在脸上糊成红红白白的一片,像是戏文里的丑角似的,毫无形象可言。

  在外头候着的贴身侍婢听到了动静,连忙跑进屋来,她显然对叶娘的撒野习以为常了,只好伸手去扶她,问道:&1dquo;夫人,刚还聊得好好的,这又是怎么啦?”

  叶娘一把推开侍婢,攥紧了帕子道,&1dquo;父母之命媒勺之言,这婚事,我做主给你应下了!”

  她没读过书,将&1squo;媒妁’念成了&1squo;媒勺’,一旁的侍婢已经绷不住笑意了。南风抬眼,轻轻瞥过侍婢,那侍婢慌忙低下头,将翘起的嘴角硬生生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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