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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地头开会坏毛病成好习惯田间示范顺田湾变样板田（第1页）

新初正在办公室翻阅水稻“宽窄行”和玉米“双二五”栽培技术，胡德柱也不敲门，直接走进来说：“新初，五一你得走哪里不？小融的姐姐打电话说，她五一要来县城，顺便看看你们，就不要走远了，到时一起聚一下，也算是过个节嘛。”

新初抬头见是胡书记，连忙站起来说：“五一期间，村的水稻应该还没有扫尾，我是不得出远门的，大姐要来，我就在镇上等到起。”

胡德柱就说：“城东镇的农民，特别是你们中心村，离城近，还有个火电厂，条件好，除了到火电厂下煤炭，还可以到城里打个小工，也有人种小菜卖，这里的农民啥子都想做，就是不想种庄稼。”

新初忙点头回道：“书记，这个情况我也清楚了，看他们育苗的积极性都不是很高，他们常说随便做的点啥子都比种庄稼强。”

胡德柱说：“庄稼种得好孬本来不重要，关键是我们镇又处在‘三一八’国道线，是地县两级领导检查农业生产的必经线路，领导过路上下都看得到，庄稼不但要种，还要按地县两级要求种出示范，特别是你中心村，这次大秧和玉米栽得不好，城东镇肯定交不了差，有可能宕渠县在地区也交不了差。”

新初有些不解地问：“书记，我们城东镇主是要乡镇企业，为什么上面检查农村生产、开现场会什么的，尽都往城东跑？我们老家那些地方，农民种粮的积极性高，庄稼也种得好，还不要干部去管去推去催，城东的农民最不想干的就是农业，领导为什么就不往我老家那些地方跑呢？”

胡德柱笑道：“往你们那里跑？你们那里小车开不开得进去嘛？更不要说你们老家农民那些房子，烂垮垮的，领导不看到还好些，看到了影响心情。”

听胡德柱这么一说，新初才明白，在城东镇种庄稼不仅仅是个农业问题，还是个政治问题，牵涉到上级领导对城东乃至整个宕渠县工作的肯定与认同，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就重了起来，他抬头态度坚决地说道：“请胡书记放心，我们中心村一定走在全镇的前头，绝不拉城东镇的后腿。”

新初再也在办公室坐不住了，立马赶到中心村，找到中心村支部书记赵华林、村主任石刚说：“玉米、水稻苗子都已经长到三四叶，玉米苗移栽得差不多了，冬水田还有大半田都没犁，这最后一波寒潮一过，冬水田必须全面结束，现在要抓紧开始整理田间地头。”

赵华林说：“现在的老百姓，是越来越叫不听了，我看到都着急，不过现在时间还早，还来得及。”

新初说：“工作宜早不宜迟，你们马上通知村支两委的干部全部到齐，我们先开个短会进行一个分工，各个社干部在自己的地盘上等到起，再开个现场会，就不要在办公室了，我们到田间地头去开。”

石刚连说：“王书记这个办法好，我们过去都是在办公室开会，在干部家吃饭，等到搞检查验收时，过不了关再整改，这次是前进了一步了，我赞成。”

等人都到了办公楼下，新初就说：“经刚才我与赵支书、石主任一起商量，为了抓好中心村‘大战红五月’工作，我们决定实行‘村干部包组’，全村十三个组，村支书、主任、文书、计生指导员、民兵连长、妇女主任一人两个组，我也包一个组，对这个组的小春作物抢收、大春作物栽培实行全面包干。”

就有村妇女任田梅说：“我们啷哎比得了支书、主任，把这些人吼都吼不听。”

计生指导员尹大、民兵连长田凯也跟着说：“我们也没得支书、主任那个力度噻。”

赵华林一看这个方式很好，工作落到了实处，还减轻了自己的责任，就大声喊道：“你们要啷哎的？还是不是党员，有没得点觉悟，赵文书啷哎没有像你们那样叫苦？这是我们集体决定的，大家必须坚决服从。一会儿先到现场开会看情况领任务。”

石刚也接着说：“同志们先把任务领到起，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克服，田梅那儿实在干不走了，赵支书到时晓得搭把力帮你撑起。”

田梅瞪了石刚一眼说道：“石主任就晓得说些烂嘴巴的事情。”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春夏交替的大地，道路两旁的小草已由鹅黄转成青绿，偶有车前草探出又肥又圆的脸庞，在轻风吹拂中向久违的客人们点头示意，斜坡上星星点点的野泡伸着圆圆的脑袋，就像青草地上点燃了一盏盏红红的小灯笼，给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带来无限生机，一沟明晃晃的水田两边，是一畦接一畦的麦地，沉甸甸的麦穗就等着那五月的阳光普照大地时，就会一夜熟透，它们低垂着青中泛黄的头颅，向大地上劳作的人们致以最高的敬礼。

“就等着吹开桐子花的最后一波寒潮过了，我们就要大干一场。”新初一想到这里，脚下就有了力量，带着七个村干部，从一根田坎走到另一根田坎。看完一个组，组长又跟着大队伍一起去参观学习别个组的做法经验。大多数小麦地里的预留行已栽上了玉米苗，栽得早的已经返青，有的栽得歪歪斜斜，当场就给予了纠正；有的没有达到玉米“双二五”栽培技术的标准，这个没办法纠正到位，就叮嘱组长在来年必须把预留行留足；大多数冬水田按“一根苗”技术规范已栽植完毕，只是尺寸还不整齐，新初当场叫人拉起索索整改了两行，并要求其他下来包组干部要守到起照着示范整改到位，一周后原班人员一起下来检查验收。

到了十三组，新初居然看到了“顺田弯”，就说：“这个怎么得行，这是大集体时代的产物了，必须坚决纠正。”

赵华林红着脸当场表态：“下来后，我一定纠正到位。”

新初：“这种方式太落后，幸好是我们看到，要是胡书记看到，或者地县领导检查到了，你几个就安逸了。”

民兵连长田凯就说：“我去找个竹耙耙儿把它哈了，叫他们各自重栽。”

就有对面田坎上的王婆婆走过来，大声吼道：“哪个敢把我的秧哈了，我就找他拼命。”

新初上前说道：“婆婆，我们也是为了您家水稻能增产。”

王婆婆大声说道：“为我增产？为了你们当官的好看还差不多，增得了几个产嘛，我的儿子媳妇都在广东打工，我两个老年人在屋头能把庄稼做起走都不错了，还什么‘宽窄行’‘一根苗’，你们跟我哈了，多的秧苗哪儿去找？”

文书赵文宣就说：“王书记，这个你放心，村上每年都有这种情况，我们预备了秧苗的。”又侧过头对王婆婆说：“婆婆，我们的秧苗比您老人家这个还要粗壮一些。”

王婆婆嘟着嘴并不领情：“我不管那些，要哈你们哈，哈了跟我栽起了我就没得话说。”

新初就大声喊道：“同志们，我们不能只会站在田坎上看，还要领着乡亲干，今天我们人多力量大，‘大家动手，丰衣足食’，哈苗子的哈苗子，扯索索的扯索索，栽秧的栽秧，今天争取把这个‘顺田弯’变成‘样板田’。”

新初说完就率先脱掉鞋子就要下田，赵华林忙伸手拦住说：“王书记，现在这个季节还冷得很。”又转过头大声喊道：“大家分头行事，就在本组看看，找筒筒靴的找筒筒靴，找耙耙儿的找耙耙儿，找索索的找索索，今天把这个‘顺口弯’整伸抖了就收活路。”

王婆婆家的“顺田弯”整改结束，新初坐在田坎上换鞋子，想起当年打个赤脚板在冬水田里栽“一根苗”冷得打战战儿，这穿起桶桶鞋是要安逸得多。

看着整齐划一的秧田，王婆婆一把拉着新初的手说：“当官儿的像你这样指挥还差不多。我看王同志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做起活儿比我们都还利索，你这样的干部，我们农民就拥护。”

新初换好鞋子站在田坎上，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正在检阅他凯旋的战士，他走上前去，与各个组长一一握手后说：“同志们今天干得不错，大家早点回去休息，今后的工作，就得像今天这样干，说了就要算，定了就要干，要干就干好。”

有几个组长就喊道：“今天就这样回去了，王书记也不请我们喝个啤酒？”

新初笑着说：“请大家喝酒，我可做不了这个主，这得请示赵支书、石主任啦！”

赵华林扯起喉咙喊了一声：“这个没问题，今晚上我们请大家吃个‘串串儿’，现在就走一起去。”

新初看这一伙人干活儿很利索，喝酒更痛快，就举起酒杯对赵华林说：“今天事情没有做多少，却让你们破费了。”

赵华林笑道：“今天做了这么多工作，成本是最低的呢。往年我们抓工作大都是先开会，后打牌，再吃饭，最后检查不过关再到镇上开会作检讨，回来后抓整改还是开会、打牌、吃饭，几下折腾下来，多的都去了，今天这个方式好。只是‘大战红五月’来了，一边要抢收，一边要栽秧，家里没得劳动力的你要他规范栽植确实也做不到，我们村上每年拿钱请人还要花一大笔钱不说，其他有劳动力的也等着你去帮，风气越搞越坏了。”

新初眼珠子一转，说道：“赵支书，要不这样办你看行不行，你叫民兵连长来牵个头，把全村的民兵组织起来，组成个‘大战红五月民兵助收突击队’，我们团委也来牵个头，把全镇的青年朋友组织起来，在各个村组成‘大战红五月青年助耕突击队’，一面助收，一面助耕，确保全镇小春作物颗粒归仓，大春作物满栽满插，怎么样？”

赵华林一听，高兴地说：“王书记你这个办法敢情好，说不定在我们城东镇，乃至整个宕渠县都是一个创举。”一杯啤酒一口就吞下了肚。

村组干部分别向新初敬酒，说从“包产到户”后，好多年都没有看到领导和农民一起种庄稼了，没想到今天看到个年轻大学生下了田。新初也连声说自己也是个种田的农民娃儿，不过是多读了几年书，又一一作了回敬，只是人数确实过多，随意喝了一宵，但也是酩酊大醉。在回家的路上，新初迷迷糊糊地策划着他“大战红五月青年助耕突击队”的组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