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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紧张搓了搓手,眼睛看向希娅的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连忙解释道:“礼小姐,请不要感到害怕,黑图只是身材高大,但他的脾气很温和。”
“黑图先生看起来让人很有安全感。”希娅笑着说,“您来壁炉这儿坐吧。”
黑图将头埋得很低,他的声音粗噶难听,仿佛嗓子里藏着一把砂:“不了,小姐,我站着听就可以了。客人如果知道那是我坐过的桌椅,就再也不会使用它们了。”
希娅并不强求,让亚尔搬了个单独的椅子放到壁炉前,并请黑图在那里坐下。
黑图低声道了谢,侧身对着壁炉坐了下来,不愿意让火光照到自己的脸。
“恩格先生,如果您不着急离开的话,可以向您请教一些事情吗?”亚尔问道。
“当然,这边请。我顺便教你用这些设施,地窖里还有些存酒,也一并送给你了。”
恩格给亚尔引路,带着他朝地下室走去。
恩格和亚尔刚走远,黑图就主动开口:“等恩格离开王都以后,我会自觉离开酒馆的,您不必苦恼,在此期间,我的衣食住行也不用您负责,我可以自力更生。”
“为什么这样说呢?您不愿意在这里做事吗?”希娅问。
黑图沉默片刻,希娅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他如实回答道:“这家酒馆就是因为我才萧条下来的,如您所见,我是一个年迈的、残疾的兽人。”
“年迈?我想,要是有什么闹事的顾客,您一拳就能让他们再也站不起来。”希娅笑出了声,摇了摇头:“我喝过你调的酒,黑图先生。我敢保证,没人比你更懂酒,恩格酒馆就是因为你制作的‘蕙兰’而闻名王都的。”
“客人说我的身上有股死气沉沉的老年味,残缺的身体根本握不住调酒杯,喝了兽人制作的酒就会厄运缠身。”黑图沙哑的声音在酒馆里回荡。
“胡说,明明是皂荚的香味。”希娅摇摇头,“真的不考虑给我工作吗?我们给的工资可是很高的。”
黑图一怔,微微抬头,在壁炉明亮火焰的照耀下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道极深的刀疤从左上额角一直划到右下耳垂处,苍白的脸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脸上不平的阴影在摇曳的火焰下忽明忽暗,可怖至极。
像意识到什么似的,黑图迅低下头:“抱歉,吓到你了吧?”
“您猜我为什么戴着斗笠?”希娅夸张地叹息了一声。
黑图立刻被误导了。
原来这个人类小女孩的脸也被毁了,怪不得……真是可怜,看着还很年轻呢。
“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为你工作。”黑图迟疑着说。
他当然是希望能够留下来的,他是真心喜欢调酒,也是真的需要一份工作。
“那真是太好了,黑图叔叔。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希娅语气轻快了许多,“工资的事宜你可以跟那只金钱豹交涉,他是这里的老板。”
————
班德尔酒馆。
“老爷,那家酒馆好像卖出去了?我看到一个女人进了恩格酒馆。”伙计边给班德尔捶腿,边汇报着自己猫在街角看到的情况。
“女人?漂亮吗?”班德尔烤着火炉,喝了一口烧酒,关注点完全跑偏了。
伙计似乎习惯了班德尔的不正经,回答说:“不清楚,她戴着斗笠。”
“戴着斗笠?多半是个丑女,不然遮遮掩掩做什么。”班德尔一下就失去了兴趣,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吧唧吧唧地咀嚼着。
“重点是,他们似乎准备继续开酒馆……”伙计换了一条腿捏,趁机揉了下自己酸胀的手指。
班德尔嗤笑了一声:“再开个兽人酒馆?名声都烂透了,不会有人去那里喝酒的。”
“那里地段很好,只要他们懂得一点宣传的手段,很容易重新起来的,我们应该居安思危啊。”伙计劝道,他有时候真不明白,凭班德尔这样简单的头脑,酒馆是怎么维持到现在的。
“一个女人而已?哪有那种头脑?”班德尔不以为意,“到时候恩格酒馆的客人都会到我的店里来的。”
“可是……”伙计还想再劝说,就被班德尔不悦的眼神制止了。
“差不多得了。”班德尔拿眼睛瞪着他,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才是这个酒馆的主人,这个酒馆的名字就叫班德尔。念在你现了他们的调酒师是个兽人的份上,我才破格将你提拔为管事,你可不要得意忘形。”
伙计讷讷不敢言,垂下了脑袋。
见到伙计不再忤逆自己,班德尔又得意起来:“你跟着我,就等着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吧。”
“等到班德尔酒馆成为王都的第一大酒馆,父亲他们一定会后悔如此对待我。”
“我可是非常有潜力的魔法师,居然沦落到经商的地步……”
“好在我是个天才,经商也难不倒我,照样做的风生水起。”
“可见,是块金子,在哪里都会光的。”
伙计默默听着班德尔说着重复了无数遍的自吹自擂的话,面上不断地点头附和,心里却已经在盘算别的出路了。
亚尔在恩格的带领下,已经熟悉了整个酒馆的构造。
酒馆很大,一共有三层,还有一个非常巨大的底下储藏室,里面还放着一些没有清理完毕的存酒和酿造材料。
酒馆的整体风格非常有西部牛仔的味道,看起来已经算是酒馆中很特别的了,但亚尔仍然决定全部重新装修,里面的构造也需要改革一番。
亚尔将帽子戴得严严实实,尾巴也藏在风衣里,伪装成一个普通富商的模样,奔波于各个装潢市场,几乎将整个王都的店都跑了个遍后,筛选出了最经济实惠的几家,将所需要的材料列成了便于浏览的清单,整理出了大致预算。
他并不懂调酒,好在有一个经验丰富的黑图,但只有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招新的伙计和跑堂……
可怜的亚尔再次被高强度的工作占据了全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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