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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看。
她不会受得了那副画面的。
不想吓着她,更不想被她厌弃。
晏明月却不知贺凛心中煎熬,只是手腕被限制了动作,即使贺凛未用全力,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挣扎一瞬,愠怒便爬上了眼眸。
怒气冲冲瞪向贺凛,却一下对上了那双布着血丝,满眼痛楚的黑眸。
晏明月眸光微颤,不由又软了气势,抬起另一只手覆上贺凛骨骼分明的手背,触及一片凉意:“王爷,您的毒,不能再拖了。”
这话苏延说了数次,此刻却叫贺凛心头一颤,晏明月低柔的嗓音像是带着几分心疼与关切,泛起心底一阵涟漪,手上动作不由得放松,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妥协来。
罢了,她看了便知,究竟是如何狰狞可怖的伤势了,被吓到了自然便不会靠近了。
贺凛默了默,向一侧别开脸来,收回了按住她的手,紧抿着双唇身体紧绷僵硬着。
见贺凛不再阻拦,晏明月深吸一口气,再次探手向上卷起墨色裤腿,一片古铜色肌肤露出,正中一道犹如蜈蚣一般盘旋在腿骨上的伤痕赫然醒目,裂开的伤痕中少许流淌出黑色的污血,黏腻覆盖在上面,狰狞得将她眼眸刺得生疼。
晏明月白皙的指尖,与那扭曲的伤痕交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指腹轻轻按压在伤口一侧,顿时感觉到贺凛小腿肌肉下意识的抽动。
“这里会疼吗?”晏明月神色凝重,眼底并无惧怕和厌恶,但却有抹不开的浓雾汇在眉眼之中。
贺凛心口一动,缓缓舒展开微蹙的眉头,喜怒不明地嗯了一声。
他抬眼看向晏明月目不斜视盯着他伤腿看的侧颜,温和柔顺,精致娇柔,清晨的微光自窗边洒入屋内,照在她脸上,映出莹白的光泽,一双明眸专注且湛亮。
贺凛突然有些意动,眼眸里的深色掩藏不住,喉结不自觉上下滚了滚。
这时,苏延走到了一侧,探过头来,冷不丁开口道:“王妃,您再按下去,只怕毒血要溅出来了。”
晏明月一愣,莹白的手指霎时从贺凛伤腿上收了回来,腿间温热退离,贺凛顿时沉了脸,一阵凉风吹过小腿,他抬起一双暗沉阴晦的眼眸看了苏延一眼。
苏延未对上贺凛怨念的目光,见晏明月起身,便开口道:“老臣方才看过王妃整理的记了,其中有些还需再花些功夫参透一番,不过今日倒是可行第一步了。”
晏明月微微颔,转而对贺凛道:“王爷,咱们今日便开始解毒可好,此法并不会影响过几日出前往东岭,路途需得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地方也差不多恢复了大半,不会叫人起疑,王爷意下如何?”
贺凛眉梢轻挑,沉冷的目光在面前两人身上来回流转一番。
敢情这两人已是自行做了决定,此刻哪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反倒像是在通知他一般。
贺凛久未答话,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苏延脸色也浮现几分难色来,到底是知晓此事没这般容易说动贺凛。
晏明月见状,微敛呼吸,转头道:“你们且先退下吧。”
苏延与北风面面相觑一瞬,北风张了张嘴欲想再说些什么,被苏延拉拽了袖子,这才止了声,垂头应下一声,两人很快退出了房中。
屋外天色已是大亮,今日竟还是个明媚天,艳阳高照,暖阳洒落窗前,不多会便会慢慢蔓延至屋内。
屋内沉寂一瞬,晏明月忽的上前道:“王爷,妾想同你一起去东岭。”
贺凛唇角微动,腿伤一事,他欲要瞒着晏明月,可到底是没能瞒得住,只是他不知晏明月怎突然对他的腿伤如此关注,若是他当真废了,她应当高兴才是,指不定便会就此彻底远离了他。
贺凛敛目,还未开口,晏明月又道:“王爷莫要再拒绝妾了,此趟需得有妾身同行,你这般将妾推开,妾心底也不好受。”
自是不好受的。
细想来,前世贺凛似乎总在为了这些事推开她,疏远她。
她知自己态度向来不好,可起初,她的确生出过几次与贺凛和睦相处,就这么将日子过下去的念头,只是触了贺凛冷漠强硬的态度,这便心头又有了委屈,生出了别的不该有的念想。
贺凛面冷心热,到底是过了一世,才叫她逐渐看清了他心底的执着。
若她再不坚定起来,怕不是又要被贺凛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面给误导了去。
贺凛眸色幽深,衣袖下的指腹摩擦一瞬,摊开成掌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此行路途遥远,东岭贫瘠,你不便同去,也就莫要去吃那些苦头了。”
晏明月微叹一口气,大着胆子上前侧坐在了塌边,一双水润的明眸直直望进贺凛眼中,嫣唇轻启:“王爷骗人,起初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贺凛喉头一哽,一时间没能答话。
起初自是因着祖母的寿辰,又是春佳节,自是想要带晏明月一同前往的,况且他也并不想忍受几个月与她分别之苦,两人本就聚少离多,若不将人带在身边看牢了,他怎放心得下。
可事情突变,他一直追查的叛党一派,近来在东岭方向有了动静,前方危机四伏,更甚有阴谋将事态卷入更大的漩涡。
他自然不能再带她同去。
贺凛虽未开口,但晏明月心底也多少猜出了些端倪,他这般执意要压制毒素前往东岭,此番便不会只是单纯的为祖母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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