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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当年事（第1页）

陈明月…楚聿修？

陈明月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众皇子之首的楚聿修，那人静静的坐在高位上，穿着一身紫金礼服，华贵的紫色锦缎上用金线绣了麒麟图腾，精致非凡，那人清冷的眉眼在紫金华服的映衬下更显冷漠。

陈明月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正待收回目光，那人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得抬起眸子，两人的目光倏然撞在了一起。

楚聿修见陈明月看着他，淡淡挑了眉峰，某种划过一抹戏谑。

陈明月默默收回目光，心道难道重活一世，就连楚聿修的性格都变了么？

杜贵妃和承德帝似乎说了什么，承德帝惊讶的哦了一声，目光径直向陈明月看来。

殿上众臣的目光都随着皇帝的目光一起移过来，绕是被这么多身份贵重的人一起看着，陈明月依旧是那般沉稳大气的安坐在哪里，就连脸上的盈盈浅笑都没变过。

陈明宇忍不住用力握紧双拳，刚刚差一点他就站起身了，可是不能，皇帝如今什么都没说，他也不能贸然拒绝。

却就在这个时候，宴上从未出过声的太后忽然出声道：“镇北王何在？”

陈明宇心下一惊，太后这个时候怎么想起他了？

他连忙起身离席，垂首行礼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微臣在！”

太后淡淡出声问道：“你妹妹淮阳郡主今日可来了？”

陈明宇心下一动，不明白太后为什么忽然问起陈明月了，但是不容他多想，连忙道：“回太后，来了。”

“淮阳郡主何在？”太后声音里再无那会儿对张嬷嬷时的激动，反而含了淡淡威严，太后毕竟身处高位多年，这不动声色的模样尊贵又莫测。

陈明月缓步出来，声音清脆开口道：“臣女淮阳郡主陈明月，参见太后！”说罢长长拜将下去。

陈明月这一拜，规矩一丝不错，而拜下去的动作里似乎带了一丝虔诚的意味，似乎又有些乳燕投林的亲昵。

这礼乍一看只是普通臣子面见君王时该行的礼，但是细看之下却又有了丝别的什么意味在里面，端的是郑重无比，似初见，似诀别。

太后那暗红如意万字纹的袖口下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都快要刺破掌心，那疼痛时时提醒着太后克制情绪。

太后静静的看着底下跪着的陈明月，那简单的朝云近香髻上，那只碧玉镶嵌珍珠的如意钗上，微微闪耀着微微的光泽，鹅黄色的裙琚清新明丽。

那少女分明还有些稚嫩的眉眼间满是英气还有几分沉稳大气，分明是那个人！

太后双眼微微有些恍惚，陈明月还在底下跪着，她竟然有些出神了。

“母后？”皇帝见太后出神，连忙轻咳两声，太后才恍惚回过神来，看了看陈明月，轻声道：“起身吧！”

声音里罕见的竟有几分柔意。

“这太后娘娘！”陈明月起身，忽略一旁杜贵妃和楚聿恒对她探究的目光，只看着太后浅笑，清丽的眉眼见尽是温婉大气，竟比坐在妃子们身后的几位公主还像公主！

太后看着她的眉眼，眼中划过几抹怀念之色，她迟疑开口问道：“你头上这簪子，是从何处寻来的？”

她没看错，这碧玉嵌珍珠如意钗正是当日她送给晋阳的那支，世上也仅有如此一支。

那年晋阳及笄，她亲自画了样式交由张嬷嬷着人打造的，打好之后图纸便被销毁，世上再无人可以造出同样的样式了。

“回太后娘娘，这只簪子是月前臣女偶然所得，那日臣女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快被饿死了，便施舍了他几两银子，却没想到这人是个知恩图报的，把他仅有的这只簪子送给我了，说是有朝一日，他会来找我还了今日恩情。”

“对了”陈明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他说他是东越人，只因家里遭了大难才流落到大梁，不过中途他和他母亲走散了，等找到母亲便会回到京城报恩！我又感于他对于母亲的孝心，又因我母妃的生辰快要到了，所以这几日才日日带着这只簪子！”话说到最后，陈明月的神情暗淡下来，语气也低落不少！

而男宾席上的陈明宇，神色间也是满满的暗淡与心疼，无论他这个妹妹平时多么的稳重得体，心里不过还是一个渴望母亲疼爱的小女孩子罢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再如何疼爱她，也是比不上母亲的。

话音落下，太后眼中的情绪似乎更加复杂了，半晌，只听太后淡淡道：“淮阳郡主，心地善良，孝四不馈，当为京中闺秀学习之楷模，传哀家懿旨，赏！！”

复又对陈明月道：“好孩子，为人父母总希望儿女平安喜乐，你又什么心愿吗？哀家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以告慰你母妃在天之灵！”

陈明月扯着嘴角笑了一笑，语气里免不了失落：“多谢太后娘娘好意，臣女并无心愿！”

说罢又是惨然一笑：“臣女唯一的心愿不过是想和母妃一起再放一回上元节的花灯，一起再坐在廊下看父王和哥哥练武，一起坐在桌前一家人和和美美吃顿晚饭，但是这个心愿达不成，永远也只是心愿罢了，所以臣女无所求！”说到最后，陈明月已经是泪光隐隐！

一番话说的不少在座的官家夫人看向陈明月的目光里都忍不住带了点心疼之色，这个女孩子虽说和京城的女孩子不一样，但是对于母亲的一片孝思也着实令人感动！

太后终于回过神来，道：“为什么有这个愿望？”

陈明月神色凄然道：“臣女所求，不过是一家人平安喜乐罢了，然而臣女与父王母妃已经天人永隔，今生今世也再无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一起去放花灯，等父王哥哥回家了，明月只恨娘亲在时，没有多陪她几次，徒留下遗憾，在没有弥补的可能！”

她每说一句话，太后的身子便坐直一分，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陈明月知道，这些话，一字一句全部都听进了太后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