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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k她们那一小撮人经常散播&1dquo;江晓媛看不起人、不好说话”的谣言,莉莉道听途说,对她的印象一直也不怎么样,直到真说上话,她才现江晓媛其实挺平易近人的。
这个莉莉姑娘心也有点大,眨眼的工夫,她已经忘了自己方才那不给面子的&1dquo;壮士断”宣言,凑到江晓媛面前说:&1dquo;那以后歇业逛街之前,我能找你给我chuī头吗?”
江晓媛看了莉莉一眼,心说:&1dquo;你不是要剪短吗?”
可最后她还是把这句呛人的话咽回去了——江晓媛也不是不希望被人接纳的,只是实在放不下面子,一开始被排斥之后做不出主动投诚的事。
她点了个头,又感觉自己态度生硬,显得不友好,于是生硬地补充了一句:&1dquo;你头挺好的。”
后续考核对江晓媛来说漫长而煎熬,等全体都考完,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了,莉莉连着打了三个哈欠,参加考核的众人站成一排,个个又累又紧张,挂着如丧考妣的神qíng,等着听陈老板的宣判。
陈方舟:&1dquo;胡小雪,升技师,明天换胸牌;约翰,升实习技师,哦,你还是这个月绩效冠军,下月得注意保持;小k,没过,你接着实习吧,一天到晚也长点心,少弄那么多用不着的;江晓媛&he11ip;&he11ip;”
江晓媛开始莫名口gan。
陈方舟抬头看了她一眼:&1dquo;你这个月绩效垫底,不合格,扣全部绩效奖金。”
江晓媛的心拔凉拔凉地沉了下去。
陈方舟继续说:&1dquo;考核倒是过了,升实习技师,明天换胸牌——我警告你,下个月要还这么gan,绩效奖金接茬没有,升不升都一样。”
江晓媛只听到了一半,随着众人哗然声四起,她整个人都仿佛飘了起来,后续奖不奖金的她都左耳听右耳冒了。
陈方舟随手抽了一张问题签,团起来砸在她脑门上:&1dquo;什么呆,听见我说话了吗?”
江晓媛:&1dquo;嗻!”
就这样,江晓媛成了店里见习期最短的洗头工,也成功与以莉莉为中心的小团体破了冰,她才现,和这些同事原来也并不是完全无话可说,聊聊减肥,聊聊衣服,实在没得说,还能一起在背地里调侃一下陈老板。
江晓媛会画画的事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众人的大惊小怪,她一时心血来chao,给每个人都画了一幅不像本人的肖像画——反正谁也不介意画得像不像,美化过就行了。
江晓媛换了一张&1dquo;实习技师”的胸牌,对此,她十分心虚,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名不副实,好在实习技师基本是在打下手,不必独当一面,她一时半会还应付得来,江晓媛一边装作胸有成竹,一边继续在私下里恶补。
当然,乐极生悲的事也有,由于她绩效奖金全无,当月只拿到了一点可怜兮兮的基本工资,这与她那&1dquo;巨额”外债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江晓媛咬碎满口牙,抽出了四分之三,当做期还款打给了祁连。
她依然没钱买衣服,可能注定要在夏装外穿着那件丧心病狂的黑羽绒服过冬了。
江晓媛宝贵的青net,泡在泥潭一样的潦倒里,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爬出来。
不管怎么说,江晓媛开始习惯了美店的生活,也尝到了&1dquo;习惯”的好处——这俩字太神奇了,能平息世界上大多数的痛苦。
她自从到了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处于兵荒马乱中间,这段日子总算安稳了下来。
不过很可惜,江晓媛的岁月静好只持续了几个礼拜。
那天正赶上每周一天的歇业日,外面下了大雪,冷得要命,江晓媛住的屋子暖气不好,于是偷偷跑到店里来蹭空调——不好意思白蹭,她得装出用功自习的样子,一边chuī暖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一打纸条练习上卷。
正练到一半,忽然有人叫门,江晓媛出去一看,吓一跳,只见外面来了个男青年堵在门口,长得特殊的人高马大,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多,人往那一站,宝塔一般,遮住了半条马路的阳光。
江晓媛没敢放他进来,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1dquo;请问你有什么事?”
那男青年蜷缩着肩膀,迁就着她的身高,努力想让两个人的视线齐平,姿势显得卑躬屈膝的,在风雪中哆嗦着问:&1dquo;姐姐,你们今天是没上班吗?”
江晓媛警惕地看着他:&1dquo;我们今天歇一天,你找谁?”
男青年:&1dquo;那&he11ip;&he11ip;你们这有造型师吗?”
江晓媛:&1dquo;没有。”
谁知此言一出,那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目光左右游移了片刻,竟然站在门口呜呜地哭了。
江晓媛正打算关门的手停在半空。
十分钟之后,江晓媛把脸洗gan净,裹紧了她那臭虫壳似的羽绒服,跟着哭哭啼啼的壮汉前往马路对面的婚纱影楼。
那影楼可能是快倒闭了,想出了好多损招开源节流,玩命折腾自己的员工——最缺德的就是要求摄影师自负盈亏,他们得自己找客户,自己签约,月底结算,如果当月客户太少,摄影师还要倒扣钱,作为本月的设备&1dquo;折旧费”。
可是这寒冬腊月的,谁会没事露个大肩膀拍婚纱照?
淡季民生多艰,这摄影师汉子刚入职,好不容易签下了他第一对客人,约好了今天,结果影楼那位日理万机的化妆师一大早打电话,说不来就不来了。
惨淡经营的影楼里只有一个化妆师,众星捧月一般,牛掰得不行,谁都得罪不起。
可是客人今天要来,总不能让人家妆容自理吧?摄影师实在没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地跑到对门美会所找人——他也真是个倒霉催的,美店也歇业,只好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抓来了一只江晓媛凑数。
&1dquo;就这么对付客人?”江晓媛半张脸都窝在羽绒服里,含含糊糊地问,&1dquo;你们影楼经营这么不正规,是快关张了吧,你怎么在这鬼地方上班?”
摄影师用庞大的身躯嗫嚅着卷了卷手指,轻声细语地说:&1dquo;我技术不行,别家都不要,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江晓媛:&1dquo;那还不如去饭馆端盘子呢。”
摄影师一边&1dquo;嘤嘤嘤”地抹眼泪,一边可怜巴巴地说:&1dquo;都一样的。”
江晓媛想了想,无言以对,只能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这些千里迢迢离家在外的年轻人都是一样的,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涌进各式各样的服务行业里,洗头工、服务员&he11ip;&he11ip;做的事qíng不同,地位处境都类似,顾客是万岁爷,老板是大总管,剩下他们一群虾米小鱼,处在食物链的底端,终日被人吆五喝六。
影楼里除了这倒霉的摄影师外,还有个哈欠连天的收银员,摄影师期期艾艾地跟收银员打了招呼,客客气气地请江晓媛坐下,又殷勤地给她倒了杯水,踩着小碎步蹭过来:&1dquo;我暂时没钱给你,行吗?”
江晓媛心说:&1dquo;我还看不出你没钱吗?”
她之所以答应,一方面是看这汉子可怜,一方面也是手痒。江晓媛是热爱彩妆的,她从上中学的时候开始,就爱往自己脸上糊墙,花四五个小时化一个妆,然后拍几张照片得瑟一下洗洗睡。
有人说花上一万个小时,就能成为一个领域里的天才,江晓媛花在脸上的时间早已经过这个阈值了,要放在古代,想必已经是一方易容大师了。可惜手艺没有用武之地,大师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就一直素颜——她不愿意往自己脸上涂劣质化妆品,好的又买不起,只好宁缺毋滥地光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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