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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梦而成人,然其非人也;
童梦而弱冠,然其亦非弱冠;
童长成,终行冠礼;
若蝶亦学而时习之,可成人乎?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在先墟挖宝的人……”
“先墟?”
“我知道!先墟在海底!”
“我爸妈就在整理先墟挖出来的古籍。”
“这街上谁不是?”
这条街,叫读贤街。此刻,街上的孩子们都围坐在涂坦爷爷的身边,听他说故事。人群中年纪最大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姑娘,长发乱蓬蓬的。她一口一个吃着袋子里的梅花糕。这是阿达,多少年了,她还没有听厌这位来自百工堂的客人带来的故事。
“这先墟的挖宝人,就是上师!”阿达抢答。涂坦向阿达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先墟是隐藏在时间深处的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守护着上古的秘密……”
“后来上师的百工灵就觉醒了,这是世间第一个百工灵,百工族的化身和灵魂……”阿达再一次插嘴道。
“阿达姐姐,我们要听涂爷爷讲嘛……”
一只小人从涂坦后颈处探出来,缓缓落到孩子们当中,炸出阵阵惊喜的欢叫。
“百工灵!是百工灵!”
涂坦的念诵在空气中弥漫,神秘而深邃:“上神有灵,百工有心,曲成万物,协创此形。”
小小的坦之灵在泥地里打着滚,那样子就像在进行一曲古老的舞蹈,骤然间,泥地里生出了几个可爱的小泥团,仿佛是地心的精灵在呼唤
着大地的力量。涂坦那双粗糙的手在泥团上巧妙地游走,指尖一会儿轻轻一捏,一会儿认真一挑,坦之灵在泥团上忙得犹如一只勤快的蜜蜂。
不久,几只活泼的小鸡便从泥团中跃然而出。紧接着,涂坦从他的口袋中掏出几小包岩彩,在空中散开,就像彩色烟雾。待烟雾散去,那些泥塑小鸡上了色彩,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一只都活灵活现,连羽毛都闪闪发亮,好像能看见他们的嬉戏。
孩子们既好奇、又惊喜地围着泥塑鸡仔。涂坦趁着这时候,微笑着悄悄退场。阿达追到读贤街口送他,将手中爹爹做的梅花糕递给他。
“涂坦爷爷,怎么才能成为百工族呢?”
“万物皆有灵,是为‘芽灵’,如果你能看见芽灵,百工堂自会来找你。”涂坦道,“勤而有果,自虚至实,虽成无穷之道,然亦有未知之险。你可要准备好了。”
六年后——
从读贤街去百工堂这段路,没什么人走,是一片时而山林、时而草甸的荒野。十六岁的阿达,正沿着若有若无的道路往前行。
今天是百工堂开学的日子。
读贤街数十年来首位能看见芽灵的人,竟然是做事迷糊、终日懒散的阿达,大家可都没有想到。可阿达却不这么认为,为了能看见芽灵,她已经在竹林里苦苦守候了多年——虽然不过是每日坚持去竹林午睡而已。这天,她刚睡醒,亭亭长竿上,
出现了点点青翠的影子,仿佛绿色的星星落了凡尘。“是飞萤吗?”阿达伸出手想掬住,到了手心却化成了透明的一缕影子。原来这就是芽灵。
三日后,骑白马的学使来宣布阿达因“冥感芽灵”,获得进入百工堂学习的资格。全家喜极而泣,读贤街的老老少少都出来相送,好不热闹。人人都在夸她天赋异禀,为整条街争了光,只有爹妈心疼她“少小”离家——
“虽然过了端午,晚上还是冷,多带几床被褥别着凉。”
“多交朋友,别有压力,大不了还可以回来。”
“这路线图也给带上吧,看得懂吧?”妈妈话里还透着担心。
“我帮忙修的,怎么能看不懂?”自诩修了一辈子图的阿达很是自信。
读贤街离百工堂不算远,翻过一座山就到。这里的人们虽都不是百工族,但是和百工堂往来密切,一直以来都协助百工堂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修缮地舆图志。
此时的阿达无论怎么上下左右核对路线,就是对不上,可能是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上了图上不曾标记的小路,再回头,也是只见乱石不见道。
日头渐高,阳光火辣辣地刺在身上,不一会儿便口干舌燥、步伐沉重。又绕过了一道湾,眼前居然没有路了,对面就是悬崖,幸亏她及时收脚。阿达叹口气,正要回头,这时看见一个人,黝黑的皮肤,修长的身材,懒懒地靠在石壁
上:“你迷路了?”
“嗯。”阿达老老实实点头,“请你帮……”
阿达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又说:“你已经晚了。”
“什么?!”
“你这时候还没到百工堂,肯定赶不上报到了。”
啊,确实。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百工堂?”
那人肩上落下一只穿着灰褐色衣衫的小人,跟他眯着眼的表情一模一样。
“百工灵!原来你也是百工堂学徒?”
那人不答话,转头就走。阿达把行李往肩上一扛就跟了上去,追着问:“师兄,你叫什么名字?什么系的?几级了?”
那人回答得毫不客气:“我不是你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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