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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那就与天下为敌（第1页）

恒安元年起，天下大定，唯草原未平，长期的北蛮子南侵掠夺和高危险高回报的边境走私让草原王庭有了相当成熟的制作工艺，为本就蠢蠢欲动的草原王庭更奠定几分南下的基础。

北方深宫内，一个眼神冷漠但举手投足都尽是温柔的女子安静的为深宫的主人梳理头，这宫殿的主人明明是一副少女模样，娇嫩的肌肤绝世的容颜，一身散英气却不合理的长着满头枯白的长。“这几年，似乎是看这枯白的头都看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也忘记了我以前的模样了。”宫殿的主人在铜镜前用手轻轻拂过自己那枯白的头，虽面上带笑，但心里的苦涩是别人没办法体会的。

“王爷早已将公主牢牢记在了心里。”婢女眼神依旧冰冷，看不出一点情绪，不过听见这话那人的心情才好了几分。婢女僭越的走到屋外，挥手驱走了所有侍女太监，安静的走回那人的身边小声耳语道：“最近府内又多了不少新的面孔，基本都可以断定是三皇子府上的下人。”那人哪怕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夺嫡之路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即便自己是女儿身，只要还在这座皇宫之内，就始终无法置身事外吗？“回来三年了吧，从一开始公主府周边布上眼线暗哨，再慢慢将爪牙伸进本宫的府邸，除了几个贴身丫鬟之外，如今公主府上下皆是三哥府上的人。”彦长叹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三年来本宫都不曾见过父皇几面，只是在门外浅浅看两眼就被请回了，更别说近距离说几句话了，可见父皇的身体已经十分的差了。”冷峻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角却不停的有眼泪滴下，不出一点声音，嘴里反复念叨着为什么。

唯一留下的那名婢女静静立在身侧，双眼盯向门外。“如果有人要杀我，你会怎么做。”话音刚落，彦的目光就已经投向了身旁的婢女，婢女眼神凌厉双袖中暗藏的匕已然蓄势待静候出鞘。“就算天涯海角，我可能会死，你一定会活。”彦伸手轻轻握住婢女的手腕，“一开始明明你我都互相不对付，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愿意为我而死。”

那婢女罕见的笑了，真正自内心的笑了，但也仅仅是一瞬。“如果真有那一天，奴婢定会告诉公主。”

彦也笑了，看上去心情不错，开玩笑的说道：“你与我相伴了这三年，想了一下，要是与你死在一起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说罢彦将那柄随身携带的短剑拔出鞘，谁知婢女却用手又将短剑推了回去，真正的第一次自肺腑的对这位梅洛公主笑道：“无论如何，我于禾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

彦轻轻拉了一下于禾的手腕，示意让她坐在自己的边上，“如今我久居深宫一步都不曾踏出府门，你实话对我说，你知道了什么。”于禾也不隐瞒什么了，直接将她这些年搜集到的所有情报全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三皇子那边已经快要失去耐心，我差人去打探情报现用的药物的剂量加重了不少，皇帝的性命或许不足三个月了。太子在朝堂上已经近乎失势，若非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实权老将力挺，想必太子东宫之主的位置也该易主了。还有.......”

思索一番过后，彦的脸色十分难看，“大哥手上还握有些兵权，再加上东宫之主储君的身份，为何会输给三哥那么多？”于禾继续说道：“三皇子与元仓蛮子勾结，以缔结盟约和出卖公主前往草原和亲的条件获得了元仓蛮子的军队支持。”

彦震惊，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情，曾经无比疼爱自己的兄长为了争夺皇位不惜做到如此地步，也难怪三年前回梅洛的时候能看到那么多草原面孔，似乎也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自己公主府内的下人几乎都换成了三皇子手下的人，更是着重在府邸外安插眼线暗哨，全方位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我也成为了三哥走向皇位的牺牲品了么。”彦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王爷已经知晓，在奴婢得到这个情报的第一时间就传信回了凌霄。”彦的神情有些变化，生于皇家的她此时这偌大的皇宫内已经没有谁能是她的依靠，只有想到远在帝权凌霄的他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多几分安全感。“公主，或许过几日王爷就会领军北上了。”听到这话，彦立马不淡定的站了起来，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担心。“可那帝权的新皇帝是不会允许的啊。”

恒安四年腊月，临近年关之日，凌霄大大小小手握实权的武将及部分位高权重的文官都在向王府赶，这也是凌霄王就藩西北之后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规模的官员聚集。

一位被众多文官簇拥缓缓前行的老者远远瞥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那人步伐不快，不过老者还是必须要提高度追了好长一段才追上了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轻拍那人的肩头。“郁都护，请你一定要劝阻王爷出兵啊！”面对苦口婆心的老者，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回了不失礼貌的微笑。短暂的交流过后那群以老者为中心的文官再次围了上来，老者在这一群人的保护护送下，总算是走到了凌霄王府内。

议事厅内，主位上的那人还未出现，却有人僭越的已经落座了，武将行列，无一不是凌霄王的心腹亲信，以唐家人自居的功勋武将，文官之列人数不多，就只有两人落座，位置也不算靠前，但是在凌霄的地位却不容小觑，一个是林明风，一个是吴子博。

他们敢提前落座到场的任何人都不敢有异议，就连那被簇拥而至老者都认为他们这样才是理所应当，可见他们在凌霄有着然的地位。“王爷到！”被老者称为郁都护的那个男人从椅子上起来说道，霎时间所有人都全体起立，“都坐下吧。”唐天明率先落座主位，随后所有人才敢坐下。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本王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出兵梅洛元苍，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在座诸位，确有此事。”唐天明神色淡定目光坚定的可怕，在座的大部分文官都面面相觑面露难色。他们在听到这个还不确定的小道消息时就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凌霄王已经应承皇帝赐婚，如此行径那便是触怒陛下的圣威，冲冠一怒为红颜就要贸然出兵动战争，为此不惜将数十万士卒的性命弃之不顾，更将卫国戍边的职责抛掷脑后，如今在这群读书人眼里，唐天明的这个凌霄王当的简直荒唐至极。

这几年里凌霄的文武两界生分化，所有实权将领都对凌霄王唯命是从，文官集团却分成了好几派，因为文娴公主闫妙出色的能力，天明早就将她视为自己的得力臂助，有部分凌霄政事都是由闫妙处理的，所以有不少文官都更倾向效忠于她，与那些远在凌霄心向朝廷的文人不谋而合，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凌霄极大部分文官都不乐意效命于天明，他们读过几本书就自命清高，从骨子里看不起靠着乱世凭借武力杀戮博得高位的异姓王，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有了这个契机，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向凌霄王难。

“王爷应当以凌霄三州百姓为重！”在场所有文官都跪地请命，天明不为所动。“王爷切不可独断专行！”那个被簇拥而至的老者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刃狠狠扎进在场所有人的心窝。

天明的眉宇间已经有了些许不悦，“本王要做什么决定还需要向你请示不成？”

那老者磕头高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请王爷三思！”这句话无疑是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惊，除了个别胆子大的敢和这名老者附和之外，在场的文官都像看待疯子的眼神看向那几人。“就是你家皇帝来了也不敢当着本王的面说这话，你又算什么东西？”身穿青蓝蟒袍的天明双眼充满杀气的凝视着豁出命来也要谏言的老人。

“咱们这几年和北蛮子的战争从未停止过，我倒是觉得与其被动等北蛮子来打，不如借此机会宣战主动出击。”场面一度紧张，吴子博此刻挺身而出调节这样沉重的氛围。谁知那老人丝毫不领情，不达目的不善罢甘休，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喊道：“凌霄边军当护卫边关护卫天下人，绝不能成为私人手里满足私欲的工具！”天明的脸色十分难看，冷哼一声道：“本王自愿担任这戍守边疆的塞王，还真把本王看成那闫家朝廷的看门狗了。”

一不做二不休，事态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如今局面那老人也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王爷不可拥兵自重，请交还陛下兵权，收敛好战之心！”

天明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笑容很冷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杀气，“朝廷削藩就派你这样的人来，也是搞笑的很啊。”在场所有的文官都不禁擦汗，连他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能感受到此刻凌霄王身上所展露的杀意。

议事厅内十分的安静，直到那女子不顾侍卫阻拦强闯入厅内，“把这企图乱我凌霄军心民心的悖逆之徒押入大牢，严刑逼供，生死不论！”一改往常柔弱知书达理的形象，愤怒的神情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公主！天下平定可是陛下和您共同的心愿啊公主！”老人被侍卫拖走的那一刻都还无法相信眼前这一个事实。

“本宫要走的路父皇也不能干预，更不是你能插手的！”闫妙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生气很愤怒，“妄图祸乱我凌霄者，论罪当诛！”她大步走到主位旁的天明身边，手轻轻的搭在天明的肩上，面对在座的所有人大声说道：“若是还有谁企图用三寸舌和手中笔坏我凌霄安定，即便王爷会放过你，本宫也决不轻饶！”亲自露面震慑文官，打破凌霄王妃帮助朝廷削藩的谣言，稳定凌霄政界的宁静，不愧是被天明视为可以共谋大事的女子。“王爷与诸位大人和将军商讨要事，臣妾一个妇人就先行告退了。”闫妙朝着天明施了一个万福便离开了议事大厅。

就算除掉了那个带头的蛀虫，文官行列中依旧有存在反对的声音，虽不像那人这般激进，但是意见也是十分的尖锐。此时坐在天明下位沉默许久的郁书桓平静的开口道：“武将中有不同意出兵的，现在就可以将名字报给我，明日我回到都护府便安排人来接替你的位置代为统兵。”

在坐的所有军界将领都气定神闲的坐在原位，没有因为郁书桓的话而动容，倒是不少持反对意见的文官有些不淡定了。“既然没人反对，那我明日就将出兵的全部方略都送至王府请王爷过目。”天明肯定的冲郁书桓点头，随后就起身离开了议事大厅。

“我劝诸位大人还是不要白费口舌来劝我或者声讨我了，说起来，我等所尽之事不过是一家一姓之事。”在座所有的武将和林明风吴子博二人都默契的看向说话的郁书桓，他们全都笑了。

“我们自始自终所做之事无关国家大义不关权力利益，只关乎公子一人而已，公子心中所想，便是我等该做的事情。”话音刚落，郁书桓为的所有唐家人就在他的带领下6续离开议事厅，只留下那群持反对意见的文官大人们。

其中一位在反对官员中也有较高地位的文官大人释怀的说道：“为何我凌霄军所向披靡无敌于世，原来是胜在了人心。”

他们可能心里想着凌霄的安危没错，但是他们毕竟是文官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军报的机会，他们并不清楚如今凌霄所面临的是什么。元苍日复一日的袭扰边境已经给凌霄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起初西北边境无雄城，抵御北蛮子只能靠边军骑兵追杀剿敌，一直处于被动的阶段。自从天明入主凌霄真正掌握三州之地后，就不计代价的往边境上投入人力物力，耗时近三年一座雄伟的关隘拔地而起，天明给这座关隘取名白云关，为此督造的吴子博这三年没少受帝权户部大佬的白眼。

如若不是当今的趋势朝着对凌霄不利的方向展，天明也不至于大动干戈的主动起全面战争。凌云关和白云关的存在让北蛮子南下侵扰变得困难，也为凌霄边军减轻了许多防守的压力，草原人善战但是不会攻城，这两座雄关就成了他们难以翻越的天堑。只是如今梅洛的三皇子以联姻和各种条件达成了与草原王庭的联盟，也就意味着一旦联姻成功草原蛮子就会拥有源源不断的装备和技术上的支持，攻城战法和器械也都不再是草原蛮子的短板，到那时候凌云关和白云关就不再能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威胁了。

更何况，天明不可能亲眼见着彦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所以他一定会出兵，接她回来。

“三年了，这是王爷第二次晚上来臣妾的院子里。”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在今夜走进这间院子，所以她早早就站在了门口恭候。“王爷为何不看臣妾一眼。”她俏皮的开口问道。

自知对不起眼前女子的天明轻声回答道：“心里对你有愧，不敢。”那女子踮起脚尖双手扶在天明的脸颊上，将他的脸转过来看向自己，“王爷心里不必愧疚，这件事情臣妾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闫妙和天明对视，她的眼角还是不受控制的滑下两滴清泪，可她自始自终都是微笑看着天明的脸，天明微屈膝盖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双手捧着天明的脸，闫妙仔细端详打量着说道：“真好看。”

“我有两个遗憾，一个是没有早点认识你，第二个是没有办法为你生下一双儿女。”闫妙说着有些哽咽了，天明笑笑打趣道：“第二个不算遗憾，是我的问题。”果不其然闫妙面色羞红的笑了出来。

气氛已经缓和不少，两人面对面坐下来，闫妙思虑良久才开口说道：“梅洛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元苍蠢蠢欲动，要是二者联合，对我们凌霄的威胁是前所未有的，臣妾可以帮助王爷安抚凌霄的众文官们......”天明眼神温和充满歉意的看着闫妙的眼睛，开口打断说道：“嫁给我，吃了这么多苦还要受这样的委屈，后悔吗？”

她坚定的摇头回答道：“臣妾不后悔。”此刻的她容光焕，笑得很灿烂。“不怕王爷笑话，每当臣妾清闲的时候就远远的望一眼王爷，臣妾就很开心满足。”闫妙脸红得烫，看向天明的眼神十分炙热。

“对不起，没有征得你的意见就贸然行事。”天明轻抚闫妙的脸颊，她抬起双手握住天明的手，柔声道：“一定要安全的把她带回来。”

“临出征前，我带你出去看一看我们凌霄吧。”或许是不知道要如何弥补心里对她的愧疚，天明温柔的看着她。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不顾仪态的从椅子上蹦起来，拉着天明的衣袖撒娇道：“那王爷要为臣妾驾车。”天明轻声回答一句好，用手轻轻的扶在闫妙的脑袋上。

才出院子闫妙就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扶摇！王爷要带我们逛凌霄啦，快来！”她很孩子气的呼喊着赵扶摇的名字，身旁服侍的下人都悄悄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与往日形象完全不符的举动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而天明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聚在一起谈论女子之间的体己话，三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都自内心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