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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气机一变,法力立刻结成玄奥阵型,手掐法诀,以那鬼脸少女为基,结成一部八方大阵,将阮慈、阮容笼罩在内,众人法力在法阵中犹如春风吹拂,融为一体,更有符文通道来回闪烁穿梭,将法力增幅。
图仆眼中放出毫光,那原本一闪就该黯淡下去的阵图越来越亮,往他眼中烙印而去,太微门众弟子也是夷然不惧,那鬼脸少女笑道,“太微门八浮风阵,领教高明!”
这八浮风阵刚一成型,便将场中气势占尽,阮慈正要寻机酝酿气势,找到足够空间使出一往无前的那一招,刺破八浮风阵一角——这八浮风阵看来只需八个人便可施展,但阮容刚才伤的那名弟子,似乎本该在此执掌一处阵眼,他不能出手,便由另一名弟子补上,因此她是能察觉到这八浮风阵的破绽。
但阮容哪里还需要什么时间来酝酿攻势?眼看自己落入下风,素手一翻,一枚闪着黑光的寒铁锥摊在手心,法力毫不迟疑地灌注而入,分明是筑基前期,刚才发出一击,此时却依旧能驱动法宝,似乎毫不费力。口中轻笑道,“上清破阵锥在此,专破天下法阵。”
她将手一扬,破阵锥化身黑光,恶狠狠扎在灵力屏障之上,阵眼处那太微弟子闷哼一声,七窍流下血丝,缓缓软倒,另一名弟子当即替上,阮容却是毫不犹豫,立刻往破阵锥中灌注法力,此时便是连那太微门金丹修士都是奇道,“筑基弟子,法力难道无穷无尽?便是青剑加身,也没有这般玄异吧?”
种十六轻哼一声,那海螺从手中消失不见,小灯再度浮现,他鼓起嘴用力一吹,灯火骤然大亮,将四周照得透明,似乎连黑水域都被点亮,这灯火照彻的似乎不止实数,便是连虚数气势场中,也被灯火照耀,而灯火所点亮之处,似乎便天然奉种十六为主一般,被照到的众人心中,都是不由滋生出臣服顺从之念。纵然立刻便可将这念头压服下去,但杂念不绝,法力运转终究也受到影响,凝滞了那么一瞬。
但只是这么一瞬,便已足够种十六放手施为,他一指点出,将上清门其余三人推得翻滚而出,几乎直到灯光尽头,那处灯光震慑之意已有减缓,但凝滞之意更浓,甚至连时间流速都被改变。三人才要还手,但人已飞远,而在那灯光尽头,速度极慢,便是想要出手也来不及了。
阮容体内剑气迸发、宝光隐隐,却是能对抗这灯火威能,不落下风,正要再驱剑气,种十六双手在刹那间结出数十法印,封、削、解、镇,将十二缕东华剑气眨眼消解,更向阮容一招。
阮容身不由己,向他投去,种十六道,“剑使,你且慢些出手,你可知我此时要灭杀你,只在弹指之间?我是个性急的人,你莫要迫我,若是逼迫得狠了,便是让东华剑无主又有何不可?我想杀你,就一定会动手。”
寒雨花未谢,此局便是未完,阮容又不同于旁人,多是护道来此,她是此局中人,这一局未完之前,恐怕连洞天真人都不好贸然插手,种十六说要杀她,并非虚掩恫吓。但也可以看出,他终是毫不怀疑地把阮容当成了剑使真身。
阮容面色苍白,并未说话,双手依旧紧扣小钟,种十六笑道,“你且听我一言,当然你在南株洲拜入上清门,定是受了他们蛊惑,他们告诉你,前任剑使谢燕还是上清门叛徒,双方势不两立,而且她走了以后,上清门气运大衰,难以寻到剑种。门内没有别的剑种,上清门定然全力栽培你,待谢燕还回山之后,保你和她争剑,是也不是?”
他修成感应之法,此时又占尽绝对优势,此时双目灼灼,望定身侧阮容,阮容心思真不知有几分能瞒过他全力感应,她一句话未说,种十六已是笑了开来。他虽然修为高妙,但望如少年,还有几分孩子气,倒似乎是阮容之弟,“啊,我知道了,上清门是这般和你说的,嗯,青灵门和我们太微门没有登船来此,你选了擎天三柱中的一门拜入,又有此前情,审时度势,也不算错。要说上清门骗你,那倒似乎也不是——可他们有多少事没和你说呢?”
“譬如说,你师尊林真人的洞天,为何从来不让你进去,甚至连名讳都没有。虽然都是洞天真人,但你师尊的气运为何却显得衰败,要知道上清掌门,必然占据上清气运最盛之处,便是他衣钵传人叛门而去,气运也断无可能衰弱到这般地步。失去东华剑固然是桩憾事,可东华剑从来都在各大宗门之中流转,难道每一次易手,都要搭上一位掌门么?”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要由你来采这寒雨花王,这寒雨花王汇聚的气运,对洞天真人来说本不该如此看重,为什么上清门却如此志在必得?”
他一句一句,问得阮容面色渐改,低头只是不语。种十六面上得意之色更浓,微微笑道,“啊,你心里定然也泛起过疑惑,但已是拜入宗门,师尊又对你千依百顺,赐下许多法宝,你也就不好意思再问许多了,是不是?不如今日便由我来为你解惑,你说好么?”
阮容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无非便是要我心甘情愿和你走,是么?”
种十六笑道,“正是如此,可我也不会骗你,我只是把上清门瞒着你的事告诉你而已——上清门所说的,的确都并非谎言,但他们没有告诉你,谢燕还叛门未叛师,她叛出上清门,便是因为她要为林掌门去异界找一样琅嬛周天没有的宝药。哼,外人都说谢燕还对燕山魔主一往情深,被魔主诱惑叛门,在我们看来么,魔主或许和她两情相悦,可谢燕还心里最着紧的,还是她恩师林掌门。”
“林掌门的夫人沉睡在他洞天之中,距离沦为道奴只有一步之遥,他身为上清掌门,本该顺其自然,但却强行封印洞天,延缓夫人陨落之路,如此逆天而为,气运本就大衰,更是为了一己之私,放纵爱徒叛门离天,已是德不配位,不能再得到掌门之位的认可,若非你师祖将金枰玉真天的气运与他共享,只怕早就黯然去位。你当你从南株洲来此时,那盛大典礼,是为了庆贺你这剑使拜入上清门么?那是为了庆贺掌门气运终于有了些许起色,可说是转危为安,你可知道,若是你不肯拜入上清门,此刻上清掌门,只怕便是你这羽翼的恩师紫虚王真人了!”
种十六一句句说来,全是惊人内幕,便是阮容心智坚定,此时也免不得露出惊色,种十六见她游移不定,便是冷笑道,“你怕我骗你?你且问问那法图珠,我说的可有一句假话?”
众人眼神,不由都随着阮容望向图仆,图仆面容呆板,一语不发,但观其神色,众人也是心知肚明:种十六并未有一语虚言,当日谢燕还叛门,其中内情,果然如此!
第150章携手同行
上清掌门秘辛,哪里是低辈弟子可以随意与闻,此处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也就是种十六了,但也不过是一千多岁,三千年前的秘辛,自然是师门告知,也可见太微门此次要将阮容带走的决心。阮容面上神色数变,望着图仆、齐月婴的神色已有几分疏远,但对种十六也依旧是不假辞色,冷声说道,“便是如此,又能如何?我已拜入上清,真名已录、因果已立,便是恩师真是有意诓骗于我,那也是上清门内恩怨,又和你们太微门有什么干系?”
“不错,谢燕还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那都是说不清的事,在此之前,只要你在上清门一日,你师父待你也不会差,法宝灵玉,更是任凭索取,你才是筑基,便可驱使这许多法宝,也算得上是天纵奇才。”种十六也是微微一笑,依旧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口中说道,“门中又是这般倾力栽培,你自然觉得将来便是谢燕还回来了,你也可堪和她一战,留在上清才是正路。可你想过没有,才是筑基,便让你沾染法宝气息,等你结丹之后,气息如此驳杂,该如何炼化东华,拔剑称霸?便是最终勉强拔剑,那也要空耗太多岁月光阴,谢燕还本就是万年来最出类拔萃的人物,若能回来,便是做成了琅嬛周天亘古以来少有修士能够办到的伟业,你便是日日精进,一点弯路没走,胜算也是不大,更何况在结丹期内,注定要空耗许多光阴?”
“为今之计,便是随我回太微门去,用天地六合灯的烛火烧掉神魂上的因果联系,将法宝气息一并抹除,我恩师再以绝大法力助你一举结丹拔剑,太微门本就有天地六合灯,若是东华剑也入我门下,定能一统中央洲陆,甚至是把琅嬛周天数十洲陆,全都统合混一,令周天之中,令行禁止,再无纷争之事。”
种十六神色亦是逐渐肃穆起来,隐隐透着狂热,望着阮容道,“其实等你元婴之后,这些事不用我说,自然也会明白,太微门是你最好的归宿,但真等你破境元婴,却又来不及了。是以我只能此时出手,将你带走,你现在或许有一丝怨我,但将来会感谢我的。”
他伸手握起阮容玉手,阮容皱眉一挣,冷道,“荒谬,好话说了这许多,全都行不通。我若随你去,月娘他们自然立刻要告知门内,师尊足以在清善真人寻到我之前,把我名讳玷污。若要避免此事,只能在此把他们三人全都杀了,你一句话也不说,全都是哄骗。”
种十六笑道,“怕什么?你且放心,林掌门决计不会这么做的,不信,你问问法图珠。他夫人的名册还在我恩师手中——难道从没有人告诉你么,我恩师清善真人,便是林夫人的双生弟弟。”
便是阮容也惊得双眼圆睁,更别说阮慈了,齐月婴也是满面惊容,只有法图珠容色依旧毫无变化,不过此时这沉默已不足以说服阮容,她扭头对法图珠问道,“图伯!此事——此事可是真的?”
图仆垂眸道,“此言……不假。”
他被困烛光边缘,连声调也显得缓慢,阮容眉头轻跳,怔然道,“这……恩师怎么能和太微弟子结成道侣?”
盛宗弟子之间,倒也不是没有彼此联姻,结为道侣的,但擎天三柱关系微妙,而且掌门毕竟代表一门气运,便是结姻,也多数是在门内选取,或是和其余盛宗、茂宗联姻。林掌门竟和一位名册还在太微门录中的修士结为道侣,实属罕见,不过种十六却并未攻讦林掌门,也不曾议论林夫人,只是叹道,“情种入命,奈之何如?上一次剑使陨落,诸宗门争夺东华剑时,林夫人便为上清门出手,如此悖逆之举,我们太微门也未曾污秽名讳,将她开革出门。今日小舅子要收个剑使徒弟,难道上清门还真能把事情做绝么?你可知道,谢燕还临走之前,不知使了什么歹毒法门,竟令东华剑真灵再也未曾托世,你便是如今周天之中唯一一个剑种,若是你名讳被污,道途受损,上哪再找个剑使去呢?”
他看似谈笑无忌,但眼神其实牢牢锁定阮容,似是在全力感应她的思绪情致,尤其此时,更是双目灼灼,便是阮慈等人,都觉得头顶仿佛多了一双眼眸,正在审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因果联系,都在那双眼观照之中。不过众人的惊异之情都是发自天然,便是阮慈,在回味诸多秘辛之余,也很吃惊太微门的神通广大,暗道,“此事恐怕连上清门都没有知晓,太微门竟然已经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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