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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星就是躲避灾星,从太阳下山开始,就待在屋子里,窗户关的严丝合缝,不漏一点光亮,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上了三竿,呦呦知道这都是迷信,就算是大白天的,星星也是存在的,但是她没有办法同谭丽娘她们说。
“那我想上厕所怎么办?”呦呦故意发问。
“日落之前都解决干净,实在不行,我给你准备了马桶。”谭丽娘一边归置物品一边回答。
呦呦点头,哦了一声,“姐姐明年一年不能穿大红啊,这是什么忌讳?”
说到这个,谭丽娘就发愁起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叹气,“不能穿大红,那就不能定亲成亲,你姐过年都虚岁十五了,别人家的女孩十五岁早就定亲了。”
陶陶正在给怀瑾缝裤子,今天去道观的时候他在院子里跑着玩,被干枯的荆棘丛树枝刮破了裤子,她听到谭丽娘的话笑了起来,“干嘛急着定亲去别人家?我还想在娘身边多待两年呢!”
“就是!”呦呦立刻从旁边帮腔,“嫁到别人家去,就是别人的媳妇,得给人家烧火做饭,多可怜啊,还是在娘跟前好。”
“我倒是想让你们在我身边多待几年,可是哪有孩子大了不嫁人的?结婚生子人之常情。把你们留大了,我还怕你们怨我呢。没听说过‘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么!”谭丽娘把手里的东西收好,坐回椅子上,呦呦立刻殷勤地给倒茶喝。
“娘,你放心,我绝对不跟你成仇,我跟你过一辈子。”呦呦信誓旦旦地说,她是真心这么想的。
不过谭丽娘却只当她在哄自己,并不往心里去,“我想着呀,等回去了去看看祝婆婆,那些个年轻后生的根底,她最清楚不过了。”谭丽娘抚摸着呦呦的脑后,对陶陶说:“娘也不是一直活着,你弟弟们还好说,娶了媳妇呢?”
陶陶理解娘亲的一片语重心长,不再多说,一边点着头应着,一边叫过怀瑾来穿裤子。
小怀瑾一直在炕上坐着呢,棉裤被刮破了,只好穿一条中裤盖着被子窝在炕头上。虽然他已经进学读书,可毕竟才六岁还不到,因此娘几个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他。
此时怀瑾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伸着腿由着陶陶帮他穿好裤子站起来,三两步就跑到谭丽娘身边,“娘,娘,不要姐姐嫁人,等我娶了媳妇,让她也喜欢姐姐。”
怀瑾人小鬼大,几句话说的煞是认真,将所有人都逗笑了,搞得才从外头进来的花易岩和怀宇莫名其妙。
“笑什么呢?来来来,吃烤地瓜,特别香。”花易岩把手里装着烤地瓜的盆放到桌子上,对屋里的娘几个招呼着。
“你们爷俩这么半天不进屋,就是去烤地瓜去了?”谭丽娘从盆里拿起一个烤地瓜,一边剥皮一边问。
“没有。”花易岩说。谭丽娘再往下问,他就不说了,只招呼着孩子们快来吃烤地瓜。谭丽娘想着大概是有什么不能让孩子们知道的,就不再多说,将剥好皮的地瓜递给呦呦。
今年新产的地瓜,被埋在灶灰底下,经过一顿饭的高温烫烤,瓜皮都脱离了地瓜瓤,轻轻一捏就剥下来了,金黄色散发着淀粉的香甜,入口即化绝对不是虚词,好吃的呦呦都想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等地瓜吃完,就已经到了平时的休息时间,然而从养生的角度看,刚吃完东西是不适合立即入睡的,至少要再等半个时辰才能睡。
这半个时辰里,呦呦从西屋跑到东屋,又从东屋跑回西屋,一会儿又跑出了正房去了东厢房,没一会儿老实时候。最后还是花易岩抓住了她,“不要跑了,出来进去的把冷风都带进来了。坐下来喝口水一会儿好睡了。”
呦呦被他攥着手臂动弹不得,只好低下头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一口水。谭丽娘在一边看着,知道花易岩这是真心把呦呦几个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才会有这样的态度——不止有宠溺、关爱,还有教导、教训。
等时间到了,孩子们各自去休息,花易岩才跟谭丽娘说起正事来。
“怀宇刚跟我说,入学后不在这里住,你知道吗?”
正在炕上铺被褥的谭丽娘一愣,抬起头看他,“不在这里住,那去哪儿住啊?”
“说是县学里头有学寮,考试前几名免费住,吃的可以交钱,也可以自己带粮食。”花易岩把怀宇跟他说的话都转述给谭丽娘,“他说他是来读书的不是来享受的,范仲淹以前还在破庙里吃过粥呢。我劝了他几句,没劝动,你要不明天再同他说说,住学寮哪成啊,墙说不定都是透风的。”
花易岩坐在地下的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看向谭丽娘,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范仲淹那是家里贫困没办法,咱们家这不是好好的,何必去受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谭丽娘摆手打断了,“就听他的吧,先看看,不行到时候再住回来。”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比我想的有主见。你也不用怕他受苦,读书本来就是一件很苦的事,这点儿哭都受不了的话,以后怎么成家立业。”
花易岩本想再劝说几句,谭丽娘却十分坚决,“就听怀宇的吧,他是家里最大的男孩子,应该有些担当。”
既然如此,花易呀就不再多说,吹了小几上的灯,爬上炕悉悉索索地脱了衣服在谭丽娘身旁躺下,过了一会儿又翻个身,“我记得,你月事昨天走了?”说着,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第二天清早,呦呦顶着黑眼圈坐在餐桌边,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爹,娘,咱家是不是有老鼠啊,昨天晚上我听见有声音了。”
话才说完,就被陶陶用胳膊肘杵了一下,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谭丽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尤其眼角,像是哭过了似的,呦呦这才发现,她娘今早看起来格外慵懒妩媚。
她突然明白过来昨晚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时从哪里来的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
花易岩也挺尴尬,不过这种时候说话的必须是他,“嗯,可能是,吃完饭我好好找一找。”
怀宇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并没有多想,附和着花易岩的话,“那天西院的邻居也说过,冬天会有老鼠,等吃过早饭我去同他要点老鼠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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