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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没到伤心处。虞芊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景炎落泪。
“你能想象得到,前一刻还对着我笑的***就那样没了呼吸,你知道我的感觉吗?”
“我害怕,我恐惧,我怕自己和云裳将来有一天也跟他一样。我害怕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人陪,夜里会哭,会闹。我怕母后找不到他的时候会发疯。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找到害他的人,让他们的家人也尝尝这种滋味。”
“最可恨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那些人在葬礼上假哭。我上一刻看到了他们嘴角的笑容,可是下一刻就能看到他们嚎啕大哭。我觉得那是对***的侮辱,他们比那个害他的人更可恶。”
明明心里开心的要死,因为畏惧皇家的权势,却在那里假惺惺的哭,这种人当然可恨,更可恶。
我想说的是,你跟亡者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在他的葬礼上做出假哭的事情。而且是那种心里乐得开花,脸上布满了泪水。既让你敢让别人看到你的笑容,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笑出来?
说到底,你也是一个既可怜又可悲的人。一个人连喜怒哀乐都不敢表达出来,你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虞芊就那样任他抱着,同时在心底将那些人骂了千百遍。都说他们上过战场的人凶残,其实那些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更可怕。
前者摧毁的是身体,后
者毁掉的是你的精神。生不如死远远比直接死掉要可怕得多。
她从前也听过皇室的黑暗,听说过这里充满着阴谋和算计。如今身处其中,才更加懂得这一点。到处都是危机,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和看不到的地方,简直是防不胜防。
皇后娘娘千般在意,万般小心,最后还是让睿王遭了那些人的毒手。可想而知,沈景炎活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也难怪陛下只有一个活到成年的儿子,这样的地方,无论皇子还是公主,能活下来根本就是一个奇迹。
看来,日后她要更加小心才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必须要日日加以防备才是。
对于这个皇宫,虞芊有诸多的疑惑和不解。随着一点点的了解哪些往事,大约明白了几分。
不过,有一点却是要时刻牢记的,在这里不能轻信任何一个人。原先她以为是他们小题大做,后来才知道,人心真的难测。
谁会想到每日跟你谈笑风生的姐姐妹妹会在背后里捅你一刀,甚至连亲姐妹都能互相陷害对方。那个瑜昭仪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幸,东宫只有她一个太子妃,虞芊平日里也不怎么与后宫的妃嫔来往,倒是省去了不少是非。沈景炎忙的时候,几位公主回来这里陪她说说话。就连庆云,也来过好几次了。
大公主好几次感慨:“要说庆云也真是命苦,从小就颠沛流离,爱上的人又
是……”
敌国的太子,而且是把她送来南夏的人。明明是公主的命,过得连个丫鬟都不如,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可惜呢?
都说上天是公平的,不知道将来她的命运会不会好上一些呢?
虞芊也时常在想,人的好运气用光了,是不是接下来的都是厄运?可是,有没有那种运气一直很好的人呢?她将这些话告诉了沈景炎,没想到对方却是毫不客气的把她嘲笑了一番。
“你自己不是常说,世间所有的因果都源于一次又一次的抉择吗?怎么连堂堂的女将军也相信这所谓的命运了?”
“我且问你,行军打仗的时候,你是靠运气多一点还是实力多一点呢?”
天时地利人和,额,这样想想也确实是靠实力多一些。
“在这宫里呆久了,我觉得我都变得不像是从前的我了。”
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生出这类想法。如今想想,一个环境真的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人。
但沈景炎却不怎么同意虞芊的说法,“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你所说的只是一点点表象而已。我看不是你自己变了,是有了孩子之后喜欢胡思乱想吧。”
“嗯”你说的也对,“我现在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看书,不想想别的事情还能做什么呢?”
唉,感到人生毫无乐趣!虞芊单手撑着下巴,在那里无限感慨。沈景炎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不就是想要出去走走吗?
“若是平时,我还可以陪你出去走走。只是如今,京城里不怎么太平,你又怀着孩子。就算你曾经可以以一敌百,现在也被他拖累的够呛。”
虞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轻轻叹了口气,“孩子啊孩子,你还没出生就被人这样嫌弃,将来可怎么办啊?”
“将来啊,将来生出来之后,肯定更加被人嫌弃的。到时候不止我嫌弃,连你母亲也嫌弃你。”
“切”虞芊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会嫌弃呢?好歹是我自己生的。就是长得丑,生的笨,我也不会嫌弃的。”
“对对对,孩子啊,就算你是世界上最丑的,最笨的孩子,爹跟娘也不会嫌弃你的。”
或许虞芊没有注意到,沈景炎说的是爹娘,而非是父王和母妃。不一样的称呼,其中包含的情感大不相同。
大概是从小生活在冷冰冰的宫殿里,他更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可以感受到温暖。自古以来,每个皇帝都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兄弟相残,可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相同的道理,沈景炎想让他的孩子体会到人世间的温暖,最后的最后,能否实现呢?
虞芊打消了想要出门的念头,沈景炎又陪着她看了一会儿书。
“没想到我们的太子妃看书的速度这么快,十七史都快看了一半了。想想我当年,可是花了三年的时间才看完。”
“殿下当年几岁,我现在几岁?若是当年的话,
给我十年时间也看不完。”
这话可是真的,虞芊一直就不爱看书。那些兵书之类的,还是一个将领必须要懂得谋略,她才去看的。
“也不知怎的,从前看到这些书就会觉得头疼,现在居然好了。就连读完了《诗经》,《楚辞》,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舒服了。”
沈景炎毫不客气的拆穿她,“我觉得你不是看到这些书就难受,而是你打心眼里就不想看到它们。现在估计是为了肚子里的那个,所以从心底里觉得它们是个好东西,自然看到了就不会觉得难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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