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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穗茫然地看向她的师父。
那她算什么?
那个时候,她很想冲过去问问那个女孩,但是鹿穗知道,她更想问的,是旁边笑得如沐春风的时宗主。
那是她们最正式的一次照面。即使后来同处一座山,鹿穗也极少看到祁墨的身影。陌生的少女被神秘地安排到了相一山上,同作为亲传弟子,却又和鹿穗这个亲传毫不相同。
甚至不相干。
秋末的雨季,冷丝如针。
鹿穗哈着寒气练习祈舞,小孩尚未发育的手脚,跳起祈舞来流畅的动作却已初见雏形。她不慎在后院的青苔石阶上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积水坑里,衣裙慢慢被渗透,鹿穗坐在细雨里发呆,良久,直到眼前伸出一只突兀的手。
她漆黑的瞳仁慢慢挪动,再慢慢往上。
年幼的祁墨逆着黯淡的天光,毫无生气地看着她。
“会生病,”开口的是鹿穗,她看着祁墨被雨水打湿的发绺和衣衫,指了指,轻声道,“会生病的。”
她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坐在肮脏的积水坑里,浑身被银针似的雨丝扎透了,小脸苍白,却指着祁墨对她说:“会生病的。”
祁墨看她丝毫没有牵自己手的意愿,开口道:“我锻过体,不会那么容易就生病。”
雨滴在石阶上粉身碎骨,碎片融进千千万万片滴雨水里,再继续破碎到圆满的循环。
鹿穗第一次听祁墨的声音。她又呆了。
也是那个时候,她真正意识到了一件事。
女孩坐在水坑里笑了出来,很浅的微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在暗无天日的雨季中泛着水光。
鹿穗的虎牙在烤鱼上方咧开,多年前的笑容再次漾开,她就这样看向祁墨,似乎嗅到了那一天的潮湿水汽。
“师姐,你还记得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师姐吗?”
“上脊,望君,相一,伏狼。”鹿穗的声音放轻,像极了即将揭开舞台幕布,下一秒灯光大亮,带有冰冷热度的聚焦灯打在宽阔的台面正中央,只有一张苍白而又茫然的面庞。
“这些山门的宗主,你曾经,是他们的亲传。”
-
我的姑姥我的袄。
我的小脑变大枣。
姚小祝脸色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白。
漫天卷海犹如阴翳,人群疯狂躁动的一瞬间,姚小祝就像史莱姆吞进去的那粒沙子,被庞大的涌流无助裹挟,只能眼睁睁看着试卷上的金色咒文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啪”落到脸上。
比名字先写上去的,是他的眼泪。
姚小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样疯狂的场面中活下来的。
每个人如痴似狂,到最后甚至能听到癫狂的大笑此起彼伏,姚小祝明白那是绝望,因为云层中疯雷滚滚,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来自远方的惩戒,年少太轻狂,复习不到位,亲人两行泪。
姚小祝从那场卷面的厮杀中苟活下来,现在腹中空空,脑中也空空,唯有一粒榨干萎缩的脑仁,随着他蹒跚的走路姿势“当啷”、“当啷”的敲在头上。
好饿,好想吃东西。
他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整座公厨在滚滚雷云之下,散发着浓郁的阴森气息,姚小祝打了个颤,那点不舍顿时灰飞烟灭,脚下加快了步伐。
要下雨了。
泥土湿润的腥气腾起,混合在浑浊的绿植气味里,狂风从天际骤起,将衣物倏地贴紧身躯。姚小祝头昏脑涨地赶回庐舍。四合院落黑瓦白墙,门没关紧,被风吹得乒乒乓乓,他立刻进门插上闩,转身,视线里闯进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恩公?”
两个字在姚小祝嘴里打了一秒的架,纪焦身穿蓝色道袍,侧脸如刀刻,正襟坐在姚小祝床位对面的床榻边缘,舍友在他屁股后面瑟瑟发抖地面壁。
姚小祝眼神扫视一圈,很快落在自己床上的黄色包裹。
“这是,”纪焦猝然开口,嗓音深沉,“报答。”
他顿了顿,补充道:“报答救命之恩。”
姚小祝:“……”
为她着迷白柠贺时舟白柠贺时舟贺时舟白柠贺时舟白柠为她着迷白柠贺时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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