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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圣向路人打听了码头位置,大步流星赶往那里,小城不大,很快就来到河边,沿着堤岸往码头方向行去。远远望去,码头帆樯攒动,百舸争流甚是热闹。
他走到临江的巨石旁,突然听到“扑通”一声,石头后面有人跳入水中。他开始以为是戏水的孩童没有在意,等走过去回头观瞧顿时觉不妙,如果对方熟谙水性,要么浮出水面随心所欲划水,要么潜入水中毫无波澜,可是此刻水面却是冒出许多小泡泡,明显是有人溺水。
古圣毫不迟疑纵身跃入河中,奋力向那人游过去,他来到刚才冒泡泡位置一个猛子扎下去,隐约可见一个人在水中慢慢下沉,他从那人后面托起,两人一起浮了出来。他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女子,面目姣好似乎有些面熟。女子双眸紧闭好像近乎昏厥,古圣来不及多想,抓了她后背衣袍拼命游向岸边。
上岸后,古圣半蹲让女子趴在自己腿上拍打她的后背,幸好救助及时,女子断断续续吐出好些水渐渐恢复了正常。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既然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恐惧的呢,拿出必死的勇气去拼搏,我相信你可以干成任何事情,底下也就没有什么困难了,不是吗?”古圣搀扶女子坐好,安慰她。
女子不做声,只是抬头望着古圣傻傻盯着他,眼眶里噙着泪水更显出楚楚可怜,
古圣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尴尬笑了一下道:“说吧,有什么困难或许我能帮上忙。”
“大哥,你可来了。”女子潸然泪下,热泪顺着脸颊滚落,她猛扑到古圣怀里,“呜呜”痛哭,因为悲伤随着她的抽泣身子也不断起伏,在古圣身上蹭来蹭去。
古圣彻底石化,看样子两人确实相识,古圣却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他只得轻轻拍打女子后背宽慰道:“好了,以前的都已经过去,咱们想开点,人这一生本来就是兜兜转转少不了坎坷,只要努力克服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只要耐心坚持,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
女子呜咽着声音慢慢变小,情绪逐步稳定,她后退两步离开古圣才感觉出羞赧,整理一下湿漉漉的衣裙难为情道:“古大哥在大武王朝替小女子报了杀父之仇还无以为报,今日又救了我,让大哥笑话了。”
古圣恍然大悟,她原来就是被武王殿东使者廖卫康杀死的那个族长之女,那晚女子重孝匆忙间他只是一瞥,却让女子记在心里。“你们不是很多人吗,怎么只剩你一人?”古圣迷惑不解。
女子思绪万千,哀怨中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远处传来一个男子急切呼喊声:“婉妹,婉妹,你在哪里?”女子朝男子呼喊的方向招手,回应道:“冉大哥,我在这里。”
片刻后,一个男子慌张奔来,正是在大武王朝的京城里,那晚在窗外暗施冷箭想要杀掉廖卫康,却让古圣暴露的冉登甲。他见到古圣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上前拱手道:“公子怎么也来到我们西冷国了?”
古圣摇头:“一言难尽,我是在山里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冉登甲望着女子湿漉漉的样子,上前抓住她紧张道:“婉妹,你是不是又要想不开,可不要吓唬我。”
女子偷眼瞅了古圣,低声道:“若不是这位大哥相救,我差点在河里……”她垂下眼帘忍不住又要哭泣。
冉登甲看到古圣同样水淋淋的衣服,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上前一步拜倒在古圣脚下感激道:“多谢公子救了婉妹,我替她给公子磕头了。”
古圣赶紧扶起冉登甲,“冉大哥不要这样,可是要折煞我了。”他看到两人穿着普通落魄的样子,猜到其中必定生了变故,问道:“你们族人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或许我能帮上忙的。”他心想实在不行就带他们回四王谷,谷中人丁稀少,他们要是愿意的话,四王谷那边应该不会拒绝。
冉登甲叹息一声道:“说来话长,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到寒舍一叙,顺便把身上衣服换了晾晒干净。”
古圣想想也是,就随两人前行。走不多远一处洼上修建了好多简陋的木屋,木屋有大有小挤在一起,道路狭窄泥泞也是难行。在宽窄不一的小巷中穿行,有的小巷宽约尺许,只能侧身才能通过。冉登甲在一座木屋前停下,取出钥匙开了门请古圣进去。
木屋不大,分上下两层,旁边有梯子可以爬到楼上,下层阴暗,只放了一张小床,还有简单的灶具和桌椅。女子先上楼换了衣裙,又给古圣找了身干净衣袍让他上去更换。古圣爬木梯上去把衣服换好,楼上窗外有竹竿正好可以晾晒,就把自己潮湿的衣服挂了上去。
他在四王谷时不需要银子,此刻把衣兜里的东西放下现银两所剩无几,他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多带些银子出来可以救济一下他们。
楼上没有床,只有几件破旧的木箱放在墙角,但是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尘土。古圣下去却不见女子,冉登甲回复是买酒去了。
两人闲聊,古圣这才得知女子叫江婉,他正好奇两人同为一族,怎么会是两个姓,冉登甲看出古圣疑虑,“我本是西冷国一猎户,自幼没有父母,前几年不小心从山崖上坠落性命垂危,幸好江婉父亲带领族人路过救了我,正巧他们也需要会些功夫的做帮手,这才收留了我。”
古圣点头明白,他瞅了瞅屋内摆设,好奇道:“这里只有一张小床,莫非大哥和她已经成亲,我要叫她大嫂了?”
冉登甲紧张望向窗外,低声道:“公子取笑我了,我出身卑微哪敢有此念头,平日我睡在楼下,江婉姑娘在楼上居住,她都是直接把被褥铺在板上。我买了床本来就是给她用的,她坚持要放在下面,说是楼下潮湿直接睡在上容得风寒,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古圣看出他们生活的窘迫,又不便多问,好在冉登甲并不避讳主动讲了起来,古圣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他们离开大武王朝京城,在江婉亲叔叔带领下一路顺利进入西冷国,按照其他族人的建议,原来是要回到祖籍再做打算。来到这里后,恰巧西冷国云起宫一个教头的家眷牵头开了家商会,专门从事西冷国和大武王朝之间的生意。江婉亲叔叔就提议入股一起来做,他们常年就是做贸轻车熟路应该顺手,众人便答应下来。
原来他们在大武王朝时都是江婉父亲作为族长张罗生意上的事情,每年分红公平公正,按照出钱和出力的多少分到各户,众人从来没有意见。江婉亲叔叔接任后,众人顺理成章认为还和原先一样,等着最后分红便可,所以谁也没有异议,对入股的具体事宜都不上心。即便有人担心想要参与,江婉叔叔不话,别人也不好插手。
最后商会是五家合伙成立,教头家眷占四成,江婉族人占一成半,还有一家也是一成半,另外两家一个两成,一个一成。为了公允特意请县令作证,五家各自派了代表来签字画押,江婉族人当然是她的亲叔叔独当一面亲自出马。
刚开始大家都兴高采烈,为以后生活有了着落感到高兴,时间稍长却觉异常,好像商会和众人没有关系,和江婉叔叔询问也是推脱。众人来到商会查询才现,他们入股不是以族人的名义,而是以江婉亲叔叔江凡征个人名义入股。也就是说众人辛苦到最后,为江凡征做了嫁衣,商会的分红只给他一人。
众人愤愤不平找江凡征辨理,竟被他雇人打了出去。众人气不过去县衙告状,县令估计是收受了江凡征的银子偏袒他,反把告状的几人打了个半死,说当时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就是证据,商会入股的所有权就该是江凡征一人所有,就此结案。
就这样,族人所有辛劳全部化作乌有,最可怜的就是江婉了,作为族长唯一骨肉被亲叔叔无情抛弃。树倒猢狲散,众人告状无门也就各自寻找出路,无人再关心江婉的死活。冉登甲惦念族长对他的恩情,唯恐江婉悲伤之余想不开,就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为了生存,冉登甲暂时在河边码头做苦力维持两人的开销。
冉登甲苦闷道:“我对婉妹一片赤诚真心,她也知道我是喜欢他,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回避我,今竟然跳河寻死。女孩子的心啊,真的琢磨不透。”
古圣开导他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江婉姑娘也是喜欢你的,她只是怕拖累你,这才想一死了之,一来自己得到解脱,二来也不再连累你,让你更好的生活。”
“怎么可能?”冉登甲不相信。
古圣指着小床解释道:“江婉姑娘怕你受潮不肯睡在床上,把床让给了你,不正是说明这个问题了吗?”
冉登甲不置可否,他再次不安望向窗外,担心道:“婉妹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会不会生意外,不行,我得出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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