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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有原因。”傅苔岑回答道,“沟通了很多回,无效,说不通。这次朝花奖也没有拿到,他们如果说,你看你,也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好,不如回到家里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对我自己而言,我不是很需要这些世俗的名头,但那些东西会成为沟通时的一种砝码,类似解数学题时,先要列举已知,摆出条件,才能得到我自己也可以活得不错的那个答案。”
叙述是很局限的,傅苔岑皱着眉,好像没办法在短暂的描述中表达出自己努力过无数次后的乏力。
夏赊雨说:“他们有时候是会这样,因为总想证明我们的想法是错的。像我父亲就经常会这样,我大学的时候吧,那时候他还没有生病,精力充沛,就一心想驾驭我的人生,去面试他不满意的公司时,假如失败了,他就会说,你看,爸爸说得没错吧,你不适合做这个。但我妈还好,这时候她就会跳出来把我爸臭骂一顿。她总是很支持我去多做尝试。”
光是回忆这幅场景就让夏赊雨失笑,他将视线从前方的车窗转回到傅苔岑身上,迟疑着开口:“我一直没敢问,好像很少听你提起你妈妈?”
车辆缓慢拐进服务区,傅苔岑转过脸目视窗外。
“她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夏赊雨立刻再次调转目光去看人,傅苔岑没什么表情,也见不到什么伤痛。
他停好车,说:“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傅苔岑无所谓地摆摆手,顺手解开安全带,没有想遮掩的意思,“那是很早以前了,在我还没什么记忆的时候,听说是因为生病,病来得凶人走得也快,唯一安慰的是没有太多痛苦。我父亲倒是很长情的,也没有再娶。”
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傅苔岑笑着弹开打火机的翻盖点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可能也就小时候会有点困扰,为什么别人有的我没有,现在不会了。好像拥有是短暂,失去才是常态。”
很奇怪,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夏赊雨心里有点发酸,好像从他的叙述里看出很多故事。或者傅苔岑身上自带这种故事感,很特别。
以至于他在这个瞬间还萌生了一个挺矫情的想法,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抱一抱他。可大概也是因为太久没谈恋爱,他竟然会觉得这种行为非常生疏,挣扎了好久胳膊刚要抬起来,傅苔岑咔哒一声打开车门,去洗手间了。
夏赊雨不自觉松了口气,忍不住自嘲,又想要不要也下车去透透气,结果一转头看到傅苔岑大喇喇留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素材本。
他其实一直好奇这人每天在上面记些什么,哪些会被记成素材,哪些会被舍弃。之前出于出版方的敏感身份,不好冒昧打探,现在他想,如果是以男朋友的身份,总是可以了解一下。
他向窗外看了看,见人还没有出来,于是拿起素材本翻阅起来,但很快里面的内容令他心跳加快,血压飙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五分钟后,等傅苔岑拉开车门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气势汹汹的夏赊雨,手里举着他那本牛皮纸封的素材本。
傅苔岑并未显露惊讶之色,反而更像是他把这个秘密敞在夏赊雨面前很久,好不容易才终于被发现了一样。
他挑眉失笑,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夏赊雨涨红着脸把本子扔回到他怀里,“你都记了些什么东西?”
傅苔岑接下本子,带着笑意随手翻看:“都是素材……一些句子,描写、比喻,还有简笔勾勒的牛、羊、云朵……”伴随着话语的停顿,翻页的动作也停下来,他面孔上笑意更深,似乎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东西,“还有你。”
虽然五官勾勒得潦草,特意没有太写实,但依靠那颗小痣还是很轻易能够判断出原型。
在作者男朋友的素材本里看到自己,本来应该是一件挺浪漫的事,但很显然,前提是这些面画里的自己是穿着衣服的话。而留在傅苔岑素材本上的速写小像,是他不自胜时的面孔,是在人身上仰着颈项沉沦的模样。
“不堪入目!”
“想法不要这么肮脏好不好?”傅苔岑扬眉笑了起来。
“我肮脏?”夏赊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到底是谁肮脏?”
“这是缪斯。有时候这些画面会从脑子里不受控地冒出来。”傅苔岑合上素材本举起来扬了扬,坦然道:“而且你看古希腊的神在艺术作品里都不穿衣服,有什么问题?”
夏赊雨哑然了一会,但面对这种恭维还是觉得非常不对劲:“而且你居然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画,那时候我们才第一次见……”
“是印象很深刻的第一次。”傅苔岑倾身过去,在夏赊雨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耐心纠正,“不过如果你看过我七年前的素材本,就会发现,大学时代的你从那条小路上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象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了。”
话说得蛮露骨,毫不掩饰对他的渴望。也因为这种坦率,出自一个荷尔蒙爆炸,本身也非常有吸引力的成熟男人口中,愈发容易让人晕头转向,自我感觉良好。
“……”不过夏赊雨还是面无表情道,“怎么?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吗?”
“你放心,这个我不会给别人看。”傅苔岑看着他微红的耳廓,勾起唇角,“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不画。”他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反正也都在脑子里了。”
比我更需要
这时候傅苔岑离得很近,正在生气的夏赊雨迟迟意识到,他刚刚亲过他脸颊之后一直没有拉远距离,就这么很近得跟他讲话,眼神又是那种乌深的、带笑的、松弛的,好像一个吃人的旋涡,紧接着亲吻脸颊的动作变得密集、暧昧,变成无法彻底分离的厮磨,随后缓慢移动到了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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