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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叫Rosse1a的女人很多,matrone在意大利也不是小众姓氏,但是在澳大利亚的话……”木子君往嘴里放了块切块的哈密瓜,“这个姓氏没那么泛滥。”
“那幅画呢?”宋维蒲没吃东西,靠在桌沿上听她回忆。
“他去问问画廊,有没有人收录过这个画家的作品,”木子君若有所思,“在澳洲开画廊的意大利人挺多的。哎你说他们意大利人……”她思考片刻,“是不是除了做饭就是搞艺术啊?”
话音刚落,一声抑扬顿挫的“kiri”便从不远处传来。木子君和宋维蒲回过头,看见陈笑问一身西装,栗色鬈做了定型,向他们走来的样子像一只神采奕奕的英俊泰迪。
“你们能来我太高兴了!”他说。
他中文水平似乎比上次见面高了一点,但有一股明显的译制腔,木子君甚至担心他下一句是“好久不见我的老伙计”。
好在不是。
“我邀请了几位画廊的经理,他们正在那边对话,”陈笑问伸手指了指,“要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吗?”
陈笑问盛情难却,木子君猜测为客人牵桥搭线也是他们……上流社会的某种礼仪吧。她急忙咽下咬了一半的哈密瓜,挪动到陈笑问身边去了。
“那我去一趟啊,”木子君朝宋维蒲摆了下手,“你等我一会儿。”
宋维蒲没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侧。
木子君回过头,这才现陈笑问已经弯起左臂,摆出一个标准的……
上流社会的礼仪姿势!
你们上流社会有必要吗!
她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把手臂搀到对方给她预留的位置,继而被陈笑问带着向画廊经理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宋维蒲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背影渐行渐远,仿佛看见了一把被自己扔出去的回旋镖,飞回来精准地打击到了自己。
他们意大利人怎么就只会做饭和搞艺术呢?
招蜂引蝶,也是炉火纯青啊。
木子君向来不擅长社交,和一群侃侃而谈的意大利人在一起,笑容很快就僵硬了。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陈笑问体贴地把她带离了人群,并低声提醒:“可以说声ciao,他们会很高兴。”
ciao在意大利语兼具你好和再见的双重含义,虽然写出来从中文的角度讲不太文明,但实际的音更偏向于“悄”。木子君提前离场有些歉意,很配合地说了一声,换来几位画廊经理与她热情告别。
直到离开人群,木子君才彻底松了口气。
宋维蒲一时不见踪影,她站得疲惫,便找了把椅子坐下,陈笑问则扶着她椅背与她闲谈起来。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聊天,话题很容易转到语言教学上,尤其是刚才已经教了“ciao”,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别的常用语。
“michiamo加你的名字,”陈笑问开口陈述,“你见到意大利人可以自我介绍,比如michiamoFederico.”
“这样啊,”木子君点点头,“michiamokiri.”
“你音很标准,”陈笑问赞许点头,“如果要感谢别人,grazie.道歉的话,scusi.”
木子君重复了一遍,换来陈笑问的再度夸赞。意大利人实在太爱夸人,搞得木子君飘飘然,都忘了自己学了三天才学会两句粤语的往事。
“还有吗?”她踊跃道,“我觉得意大利语不是很难。”
陈笑问闻言挑眉,轻轻点了下头,俯身看向她,声音低沉地说:“还有一句……Tiamo.”
好好的,这语气怎么忽然缥缈磁性了起来。木子君迟疑片刻,跟着他重复了一遍:“Ti……Ti……”
“Tiamo。”陈笑问说得愈深情。
木子君还没来得及再度重复,忽然听见身边传来脚步声。一抬头,宋维蒲冷着张脸出现在椅子旁边,视线完全不给陈笑问,只是一转不转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甚至心虚了起来,为表清白,立刻解说现场情况:“Federico在教我意大利语……”
她这才想起来陈笑问并没提及这句话的中文含义,赶忙转头询问:“这个Tia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陈笑问看了一眼宋维蒲的表情,这时候才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赶忙耸了下肩膀,冲他轻声道了句“scusi”便匆匆离开。
这个知识点她知道,scusi是对不起。
他对不起什么?
宋维蒲已经把木子君拉到身边。时候晚了,天色沉,室内的宴会即将开始。两人并肩朝着灯火辉煌的方向走,木子君看了一眼陈笑问匆匆离去的背影,转向宋维蒲问道:“你也会意大利语是不是?Tiamo是什么?”
宋维蒲顿住了脚步。
他停得突然,又拽着她手腕,木子君也被他带停了。她侧过身,他人面朝宴会厅的方向,脸部轮廓一半被暮色吞没,一半映着大厅橙色的灯光,竟说不上是温柔还是冷漠。
她无端想起了在机场和他见的第一眼,他整个人被车灯的白光笼罩,浑身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字。
而现在他牵着她的手腕,就站在离她不过五公分的位置,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身体的起伏。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凝视她的眼睛,慢慢开口。
“你不是想学粤语吗?”他问。
怎么突然问她学粤语的事?这都什么时候的旧黄历。不过她第一次在图书馆和他碰面时的确说过这件事,此刻也只能愣愣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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