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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一个很旧的环球航空公司的飞行包中取出一身新衣物换上,他本来打算好和可爱的践女人做ài之后,就换上这身衣服。现在他一把把飞行包从店的这头奶向那头,它从墙上弹下来,落到一个梳妆台上,他扑过去把它打翻到一边,不及落地,又一脚踢飞了它。袋子撞上天花板、又顺着墙角掉下来,像只死土拨鼠。然后他只是站着,沉重地喘着气,闻着屋里混浊的气味,水木地看着三把他答应这个周末前要编上藤的椅子。他的大拇指几乎要嵌进腰带,手指紧攥成拳头,下嘴唇伸出来,像胡闹之后还在恼怒的小孩。
“贱狗!”他气呼呼地又扑向飞行袋,正要狠狠地踢它,又改变了主意,把它捡了起来。他穿过这间屋,走进相邻的只有三间屋的住处。屋里只是更热。七月的疯热,热进人的脑子。厨房里满是肮脏的碟子,一只塞满了鱼罐头的绿色海夫蒂塑料包旁,苍蝇嗡嗡地飞旋着。
起居室的中央有一台很旧很大的黑白电视机,那是他从那不勒斯垃圾场检出来的,一只大花猫像堆死东西似地在上面打盹,它叫勒尔尼卡波。
卧室是他写作的地方,床可以折叠,所以他的被单还没有冷硬。不管他写出来多少(过去两周他的成绩为零),他总是手淫(在他看来,手淫只是富有创造性的一种迹象)。床对面是桌子,上面挂着一幅老式的树下风景画,桌子的两端堆放着手稿。他还有其它很多手稿,一些在箱子里,还有一些用橡皮筋扎着,堆在小屋的一角。
他大量写作,也经常搬家,行李中最多的就是他的作品——主要是诗,还有几部短篇小说,一部超现实主义短剧——全剧中所有角色的话加起来只有九个字,另外还有一部长篇小说,他从六个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攻击了它。
他已经五年没有开包,实在很长了。
去年十二月的一天,坎普刮胡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第一次长出了几根灰白胡须,这让他陷入了一种狂野的消沉中,一直持续了几个星期。
从那天直到现在,他再也没有碰过刮胡刀,好像是刮胡子给他带来了白胡须。三十八了,他拒绝从变得这么老中想出什么快乐来,但这个事实会爬上他的思绪,惊扰着他。这么老——只差不到七百天就四十——这让他害怕。他一直就觉得四十只是别人的事。
那条母狗,他又一遍遍地想着,那条母狗。
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他就和一个暖昧,漂亮,温柔而无助的法国妓女睡在了一起。那以后,他离开过几十个女人,但到关系崩溃时再分手的只有两三次。
他善于观察关系崩溃的先兆,往往首先就设法摆脱出来,这就像是在某些红心游戏中轰炸黑桃皇后一样,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你手头有大牌,还能制服得了母狗时,就必须这样做,否则你就会被弄得晕头转向。你必须出大牌保护自己。这样做时,你甚至不会想到自己的年龄。他知道多娜已经冷了下来,但直到她痛击他时,他还以为她只是一个通过综合心理和性的手段,或用粗野的恐吓就能轻易摆布的女人,他以为至少可以再摆布她一阵。
但他失败了,这让他感到刺痛和暴怒,感觉自己被人用鞭子痛打了一顿。他脱下衣服,把钱包和零钱扔在桌上,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洗完澡,他觉得好了一点。他开始穿衣服,从飞行包中抽出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退了色的条纹布衬衫,收好零钱,放进上衣口袋。停顿了一会儿后,他想了想,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布克森大公钱包上,有些名片翻落出来,它们总是这样,太多了。
斯蒂夫坎普有一只林鼠式的钱包。有一种东西,他总是从中取出来,又收藏好,这东西就是名片。它们是很好的书签,背面的空白处正好可以用来记地址、大致的方向和电话号码。有时地路过一家水暖器材商店,或者碰上一个保险推销员,就会要上一两张,另外他也总会咧着嘴从一天工作八小时的公司职员手中接过名片。
有一次他和多娜正如胶似漆时,瞥见电视机顶上放着一张她丈夫的名片。多娜去冲澡或干其它什么事的时候他把它拿走了,不为别的,只是那林鼠的习惯。
现在他打开钱包一张张地翻看起来,它们有的来自弗吉尼亚的咨询公司,有的来自克罗拉多的房地产经纪人,还有其他几十个这样或那样的公司。有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丢了她英俊的老公的名片,其实它只是滑到两张一美元的钞票中间去了。最后他终于把它搜了出来:白色的底,蓝色的小写字。凯旋的商人先生!平静但给人深刻印象,没有一点华而不实的东西。
罗格布瑞克斯通伍尔克斯广告维克多特伦顿
国会大街1633号
telex:adworx缅因州,波特兰市,04001
tel:(207)799-8600
斯蒂夫从一令廉价的油印纸中抽出一张,又在面前清出一块地方。他看了一眼打字机,不,每台机器的字迹都是惟一的,就像指纹一样。“是他那弯曲的小写‘a’供出实情的,检查官先生”陪审团的人会这么说。
这怎么也不关警方什么事。
但即使不多想,斯蒂夫也知道要小心一点。廉价纸,每一家商店都有,不用打字机。
他从桌角的咖啡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用正体大写字母写道:
你好,维克。
你有一个可爱的老婆,
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
他停下来,用笔敲了敲牙,感觉好起来。总地来说,当然,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他接着想,很可能维克特伦顿对他写的这些东西不以为然。凭空说话,一文都不值,你总可以用不到一杯咖啡钱的费用给什么人寄一封信但有什么东西总会有什么东西。是什么呢?
他突然笑了,他的整个脸都亮了起来,现在你会明白为什么自从和那个暧昧、漂亮的法国妓女过了一夜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
他写道:
她阴毛上的那个胎记,
在你看来像什么?
在我看来它像个问号。
你有什么问题吗?
这就足够了。一顿饭好得像一次盛餐,他母亲总是这么说。他找到一个信封,把信放进去。停顿了一会儿,他收好名片,又写上地址,仍然用正体字,信址是维克的办公室。他想了想,决定给这个可怜的笨蛋一点点怜悯,在地址下加了一句:私人信件。
他把信斜靠向窗台上,自己靠回椅子,感觉完全好了。今晚又可以写作了,他确信无疑。
外面,一辆挂着外州牌照的卡车开进了他的门廊,那是一辆小货车,后面装着一个印第安人式的橱柜。有人又送生意来了,祝他们好运。
斯蒂夫蹓达出来,他很高兴去接他们的钱和印第安橱柜,但实在很怀疑有没有时间做这活。
信寄出去后,紧接着就会有一连串的变动,但不会很大,至少现在不会。他觉得自己该再住一段时间,可以至少再去见一次可爱的细高个小姐当然要能肯定那个英俊的老公不在。他和他打过网球,知道他决不是个冒失鬼——细瘦,厚厚的眼镜,字迹扭扭曲曲,但你不可能预料到英俊的老公会不会掉转葫芦做出什么反社会的事情。他知道有许多英俊的老公家里都有枪。溜进去前他一定要倍加小心。他会再拜访一次,然后彻底地拉下剧幕。这以后,他可能会去俄亥俄州,或宾夕法尼克州,或新墨西哥的道阿斯。但就像一个在什么人香烟里装了炸药的实际的玩笑高手,他会躲在一边(当然要有一段明智的距离)看它炸起来。
小货车的司机和他的妻子探头进来,看看有没有人,斯蒂夫跑出去,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脸上带着笑。那女人也同他微笑“你们好,能为您做些什么?”他问,一边想着,摆脱了他们之后就去把信寄掉。
晚间,落日正红。维克特伦顿的手插在衬衫的腰间,他正在检查妻子品托车的发动机舱。
多娜站在他身后,她穿着白色短裤,红格无袖短衫,赤着脚,显得年轻、充满生气。泰德只穿着浴衣,正骑着一辆儿童三轮车在汽车道里上上下下地疯跑着,他的脑子里显然还在做着什么想象中的游戏。
“把冰茶喝了吧,别等它化了。”多娜对维克说。
作品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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