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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罕见噎了一下,“今日在茶楼里闲坐,听旁人闲话徐老爷被人杀害之事,有人道他在此处目睹了徐富商遇害,我便想前去一探。”
他有意隐去了天文道一事。
“是。”刘景珉抱臂,悠悠道,“昨日徐府已经挂了白绢,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死,和你今日遇见的些个死士没什么干系,更像是他儿子干的。”
“徐家之子?”林师蹙眉道,“何出此言?”
刘景珉摇摇扇子,随意地踱步向前:“富贵人家的内里,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有一些龌龊事再平常不过。”他伸手顺来街边小贩摊上的小玩意,随手丢给摊贩几枚银钱,“不过我也是猜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这么大气性来动他老子。所以也有可能,那徐老爷是招了什么不该招的人,或者被人误杀了也说不定。”
“不必要的人也不必要放在心上。”刘景珉晃了晃手中那枚玉牌,一手背手,挑眉咧嘴一笑,“反而今日打伤你的那批死士比较令人在意。日后林公子打算去哪里?若是能有个伴同行,能避免许多今日这样的麻烦罢。”
林师轻舒气笑道:“你怎知我要离开长渊?”
刘景珉潇洒一回身,摇着扇子看向对面的街巷:“来长渊镇的,多半都是过客人,本地人我又都是相熟的,一猜便能猜到。”他探到林师面前,俯身,“你也是过客人。”
林师手握拳掩嘴,轻咳一声:“下山游历,去处便是九州各地。”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终还是道,“家师有故友在京城,故此行原打算先去京城。不过不急,一路上走走停停,说不定能和师妹打个碰面,她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的。”
此言一出,刘景珉顿时面放光彩:“巧了,我也要去长安,不如打个照应,一同前往。”
“当真?”
“自然是真的。”
刘景珉能路过此地便是要前去长安,这路边识得的这位公子他心觉投缘得很,生得也好看,又一副不通红尘世事的模样,一路同行,可比独行一人要生趣得多。
于是他撇嘴道:“林公子,你瞧,今日我给你在孙姑娘那里看病,可花了我不少银两,你刚刚下山,一下子肯定还不起,得路上慢慢还不是?”
原来玉簪不够,刘文易还帮他垫了钱,林师内心禁不住一软,垂眸答应了下来。
刘景珉发动他那哄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获得了小小胜利。便同他约好明日正午在孙姑娘的酒楼小餐一顿,随后踏上前去京城的路,不可反悔。
林师目送刘景珉离开,见他小跑几步,又转过身来双手作喇叭状朝他喊:
“明日早时再会,可别忘了——”
二日一早,晨风晨露,林师赴约时,刘景珉已经在镇东等他了。
原本林师只算着骑着一匹马,随身携了一些干粮和换洗的衣物,可现在加上了了刘景珉,他本以为麻烦要加上一半。不过让人惊讶的是,这位公子哥倒没有其他纨绔子弟的那副做派,只牵了匹马,并没有林师想象中那夸张的马车和仆从。
“怎么,惊讶?”刘景珉骑着马转过头望向落在后面的林师,撇撇嘴,笑道,“我又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我是江湖人,江湖人,不就是一匹马一壶酒闯天下吗?”
刘景珉冲林师一仰头,再一勒缰绳,往华灯街的方向:“现在就去一醉春讨一壶好酒!”
林师无奈一笑,跟在他后面,骑马晃悠悠。
和孙姑娘道别后,已经是辰时了。
刘景珉没再装他那只马闯天下的江湖做派——一匹马至长安也确实有些累人了——到底令人备了辆普通马车,路上倒也行得更舒服些。
一路上,刘景珉这些年江湖上的种种事迹,天花乱坠,绘声绘色。他似乎无所不知,从长渊镇李大娘家的母鸡下了几个蛋,到皇上的爱妃生了几个崽,西北军打了几场胜仗,岭南的物价又涨了几番……他皆知一二。林师端坐在一旁安静地听,不时微笑着点头,一副认真模样。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天色渐暗,两人找了一家驿站的客栈,安顿好了马儿,作为落脚处歇了下来。
行路疲惫,这一觉便睡得安稳,待林师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刚起身用凉水抹了一把脸,便听见有人敲门。推开门,刘景珉正站在门前,穿戴整齐,束了发,身形挺拔,着一身藏青色圆领骑射袍,手里还端着一碗葱花挂面。
面里还有一枚圆润润的荷包蛋。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林师,林师便也如此般地看着他,发梢向下淌着洗脸时沾上的水珠,衣裳还未理好,一副急匆匆来开门的样子。
“哦这是这里老板娘做的葱花小面,我想着你还没吃,特意端来。”刘景珉端面的手往前一递,喏了一声,“挺好吃的,且尝尝罢。”
“噢。”林师端过那碗面,碗底还有些烫手,他冲刘景珉一笑,“多谢。”
“小事,”眨眼间刘景珉又恢复了那副从善如流的潇洒的样子,他从腰间摸出扇子,轻摇晃,“长兮喜欢便值得。”
林师本还不觉很饿,只是这荷包蛋看着诱人。一碗汤水面下肚,抬头看向刘景珉的眼神便带了满足,才想起来礼貌回问他:“公子可是已经用过早膳了?”
“自然,”刘景珉寻了把椅子,往椅背上一靠,俊朗的浓眉微皱,似是有些不满地悠悠答道:“为何还叫公子,生疏。日后我叫你长兮罢,你若是不习惯叫得亲近,就带姓叫我刘文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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