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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算一下,这会儿大约已经是凌晨四点半。再过个把小时,天光将亮。姚訔等人却还没有结束战斗,他们之前的六七个小时都在干什么? 收敛起复杂心情的张巡,当即开始指挥分派,先是第一步,先进入西门广化门,控制城门和钟鼓楼。然后循着城墙,控制全城各门,防止城内的数百骑蒙汉骑兵逃跑。 约定如果在城门处遇到抵抗或者敌军,立刻放号炮示警,张巡将立刻派遣援军前去。说起来张巡还是才知道,陶居仁他们从润州逃亡常州,带着不少润州作院的装备。 当时洪起畏潜逃,润州全城大乱,本身就是参军的陶居仁带点装备跑路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居然带着好几根铜火铳。 或者不要说得这么玄乎,就是铜制的火门枪。 射的是铁弹,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也根本打不远。但是响声很大,这大约和火药配比有点关系,很适合拿来做号炮。而且可以拿来做大棒,看谁不爽,对着抡上去砸就完了。 铜确实软,砸了会变形。不过铜管只是变形,你看你吐血不吐血吧。 控制好广化门,张巡命令分出一队人马,布防去往战斗生处的州衙的各街道厢坊入口。未虑胜,先虑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巡对于军事几乎一窍不通,一切都只能以小心为上。 先派了两名同宗的子弟,前往通知姚訔,张巡这才引兵缓缓靠近战场。等到张巡的大旗出现在州衙外时,战斗或者说“儿戏”居然还真在进行。 姚訔等人对于张巡的出现,那叫一个大喜啊,纷纷涌到张巡的马前来,向张巡下拜。口称全凭二郎吩咐,愿为前驱。 前驱?前什么驱?你们打了六个小时,打了什么? 简单一问,果然如此。城内有内应是真的,打开广化门是真的,姚訔等人大张旗鼓,惊动了城内元军也是真的。元军借助州衙和坊墙进行抵抗是真的,他们三千多人包打州衙,打了六个小时没打下来也是真的。 为什么不砸墙?拆民屋,把大梁拿下来,命壮士背着,十几個人一道猛冲坊墙,泥巴墙砸几十下肯定得垮啊。 啊?还能这样? 啊?你不知道? 张巡和姚訔面面相觑,好家伙,哥哥你可真是个进士,前三十年光读书了是吧。后十年中了进士,你不是去福建当了佐2和知县嘛,没遇到点民乱啥的? 遇到啦,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抚剿并用。先招抚一个贼头,然后让贼头去打贼头,民乱很快就敉平啦。 好好好,你真是深通带宋基层治理之要啊。 “初九,去把咱们家门厅拆了。”张巡不和姚訔计较,这时候计较个屁啊。 让已经包围了州衙一夜,非常疲惫的义兵退下,张巡爬到自己家的前厅屋顶上,隔着南大街和南市河,观瞧州衙内的情景。姚訔等人也跟着往张家的屋顶上爬,这会儿天光渐渐亮了起来,勉强能瞧个明白。 刚刚姚訔等人一开始也玩攻心为上,在州衙门外喊什么投降不杀。偏偏外头的那些义兵非常愤怒喊得都是杀杀杀。衙门里面的元军也不是愣子,瞧出姚訔等人来者不善,立刻闭门死守。 许多人占据州衙屋顶的高处,虽然看不清衙门外的人影,但是他们持弓箭,对着火把旁边就是点射。接二连三把包围州衙的义兵给吓退了好几拨。 瞄准这个机会,元军的将校带着数百兵想要打突围,杀出城去。幸亏常州极其繁荣,屋舍比邻,主干街道也就十几米宽,义军数以千计,堵的满满当当,而且都是各家各姓的一门郎党组织,街道上塞的严严实实。 杀了一阵,杀不出去,反倒是通判王良臣跳进水里,潜凫出城,这会儿大约是要往润州去求援军了。 义军这边堵住了元军的突围,就朝里面放箭。偏偏还不敢放火箭,怕火起之后,延烧全城。里面元军也不虚,同样放箭,他们还更准。 这会儿姚訔终于想到拆门板来抵近射击了,射来射去,都是盲射,义军死了好些,元军屁事没有。 仿佛“儿戏”一般,打了六个小时,州衙也没打破。 “郎君,预备妥当。”屋檐下初九大声呼喊。 “你披甲亲自冲,冲进去,一人给十匹绢!”张巡低头看见自己家门厅的两根大梁已经滚地上了。 “得令!”初九才动,几名马雍麾下的勇敢立刻争上前来,投军就是为了搏前程和财富的,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两根大梁各被十人以绳索串在肩上,哇哇乱叫着冲向州衙的墙壁。只冲过了不过七八下,那墙壁登时垮倒,左右齐齐欢呼。 “勇敢呢?勇敢披甲先上!”张巡对着屋下立刻令。 “斩虏一级,赏钱二十贯!”姚訔别的不懂,这个挺懂的,官也没白当。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垮倒的墙内涌出来几个披甲的元军,正好碰上宋军勇敢,神臂弓弦子声崩崩崩乱响,登时夺了几名元军的性命。 马雍在阵前指挥,领数十名弩手登上附近的屋宇,同元军对射,压制州衙内的火力。两个润州来的吏民,扛着他们的号炮,在铜管里塞满了铁屑,跟着众人杀进州衙。 号炮声大响,两炮泼面打去,打得十余名奔在前头的元军士兵仰面而倒。其实一个都没杀死,但是铁屑呈扇面各个入肉,不死人却疼人。 后头宋军丛枪戳来,丛刀砍来,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十余名披铁甲持刀的宋军趁势杀入州衙前厅,乱战大起。只是这些元军一夜没睡,又折腾了六个多小时,早就疲惫至极,这会儿不论是空中,还是地上,都受到新来的宋军压制,抵抗的力度大为衰弱。 及至朝阳升起,五百余元军尽数为宋军杀死,一级二十贯,怎么可能留活口。倒是伯颜札委的常州总管戴之泰被执,送到了张巡等人的面前,连连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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