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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燕坊的另一间包厢里亦是烟雾袅袅,不同的是这里是铜锅里升腾而出的热气,在头顶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有着别样的温馨。
“晏丛啊,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老曾对你没话说,来,咱们干一杯。”
一个中年男人猛吃了几口涮羊肉,然后举起酒杯,对周晏丛笑道。
“曾总客气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周晏丛轻轻跟曾辉碰杯,一饮而尽。
然后曾辉却没喝,他不知被何事触动了心肠,叹了口气,说:“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已经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现在虽说事情仍未解决,但难得有了眉目,且又有你在,我这颗吊着的心啊,有一半落地了。”
周晏丛笑了笑,又替曾辉夹了一筷子羊肉,说道:“这次去北边,虽然没有见到蒋文其人,但已经大概摸清了他的住处。而且他的家人目前都在国内,若他舍不下这一切,回来便是早晚的事。”
“是啊,就等他回来了。”曾辉用手摩挲着酒杯,一口闷下之后,忍着辛辣对周晏丛说,“等见到他,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签下那个股权转让协议,把那49%的股权攥进咱们自己的手里,这样我也能对杨总有所交代了。”
“我知道。”周晏丛点头应道,过了会儿又有些不解的发问,“曾总,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怎么在没拿到那49%股权的时候就把剩余的钱都给他打过去了?这其中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哎,都怪我太大意了。”
曾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了,开始闷头喝酒。周晏丛也不再问,只默默地为他夹着菜。
“曾大哥,你放心。我回来了,就一定会解决这件事,不让您和杨总白担骂名。”而我的爷爷,我也会彻底帮他解开这个心结。
周晏丛略低着头平静地说道,而曾辉亦为他的这声称呼和坚决的态度而感动,微湿了眼眶,开口道:“好,我信你。”
两人又对饮片刻,曾辉手机响了,他低头接起了电话。周晏丛忽然烟瘾犯了,他稍向曾辉示意了下,准备出去抽口烟,顺便看看雪。
从小在偏北的地方长大,后来又去了北部边防工作,雪对周晏丛来说并不算新奇物。但周晏丛依旧爱看雪,因为少时少有的和父亲在一起玩乐的记忆,都跟雪有关。
他还记得那是在他刚满十岁的时候,那年凤州的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父亲难得闲下来,便陪他打雪仗和堆雪人。那时他已经有一些大人模样了,初时还不肯动,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玩的浑身都湿透了。母亲便来像赶羊一样把他们赶回家,烧了一大锅热水让他们泡澡,以防感冒。而他就学着像母亲那样,给父亲擦背。
想起父亲那时候给他擦背的时候还在感慨他什么时候能长大,一转眼他便已经快三十了,而父亲却早已不在。
周晏丛不常想小时候的事,因为怕受不住。但现在他放任自己的思绪走远,因为他需要从小时候获得的爱中汲取一些力量。
周晏丛掐灭了烟,想要回包间去,只是在途径某个房间时,透过那扇虚掩的门,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这边厢,文嘉正在被张副总劝酒。
在灌倒罗闻天之后,张副总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而且因为鸣羽这边只剩下两位女士,张副总越发肆无忌惮,在刘主编的怂恿下还想跟文嘉喝交杯酒,把文嘉恶心地够呛。
然而她还不能立刻翻脸。
像罗闻天那般不能喝的人都忍着屈辱一杯杯往肚子里灌了,想来是很珍惜今天这个机会的。文嘉知道这次的合作多半是谈不成了,但她不能让它砸在自己手里,所以还是尽量应付着张副总。
“张先生,您看您也喝了不少了,不如吃一些菜吧。”文嘉扣住张副总的酒杯,说道,“总喝酒对身体也不好。”
“……糊弄我!”张副总一顿,点点文嘉说道,“是你自己不想喝,是不是?”
当然!不是谁都想当酒蒙子的!
文嘉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和杜凌凌一起把张副总往回架,却被他一挥手推开了。
“那不成,咱今天就是喝酒来的,所以你们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张副总踉跄了几步,又给文嘉倒上酒,粗臂缠上她的脖子,锁喉一般想要往她嘴里灌。文嘉不防,差点儿当场吐出来,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酒悉数被灌入口中,辣的她胃里如火在烧。
杜凌凌在一旁也看傻眼了,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场面会变成什么样。正待她纠结着是否偷偷溜出去找个服务员来救场的时候,包间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高个男人走了进来。看见这个人,杜凌凌有些懵——这谁呀?
—
周晏丛环视一下包间里的场景,闻到一股浓烈的烟酒味儿,眉头瞬时就皱了起来。他看到文嘉整个人被圈禁一般灌着酒,立马大步走上前,一把箍住那高个胖子的手臂,将文嘉从中拉扯了出来。
文嘉一经解脱就跌坐在椅子上,咳嗽和喘息不已。待她渐渐清醒过来,看到面前冷着一张面孔的周晏丛时,整个人都傻了。还,还真是他?
周晏丛已经懒得再看文嘉那幅傻样,他含着重怒看向张副总,开口道:“请问这位先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顾这位女士的死活也要给她灌酒?”
张副总站定,努力睁开惺忪的醉眼,打量周晏丛道:“你、你谁?我跟她们两个喝酒,关、关你什么事?”
周晏丛一看包间里这几个人,便大概猜到了可能是鸣羽的公务局,他往前一步,说:“我是鸣羽的老板,是他们几个的上司。如何,关我的事了么?”
张副总不解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自称是鸣羽老板的人,他打了个酒嗝,缓慢回头看向刘主编。
相比之下,刘主编此刻还算清醒,他见周晏丛来者不善,也不敢再在一旁看热闹了,匆忙掐了烟站起身,准备从中劝和。
“这位先生,不知道您是鸣羽的那位老板,姓江还是姓……?”他端详着周晏丛的神色,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其实就是跟她们玩玩儿,热热场子,没有灌酒。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也是老张一时喝多了,忘形了……”
“喝二两猫儿尿就开始散德性,还好意思说忘形?”周晏丛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我看他这小脑也怕是在这黄汤里腌过了,全是萎缩的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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