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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不敢碰他,揪着一片衣摆上下来回的看,眼泪被那片大红色刺了出来,“怎么搞成这样了。”
见到是她,项桓好似放松不少,倚在树上,散漫且虚弱的轻笑:“挨了一箭,索性就装回死。”
“杀了那帮大野牛的头目,一个二个跟疯了似的追我好几里。”他想要起身,可牵动了胸前的伤,最后只好沉默地深皱眉头。
“在背后放冷箭,恰好我又跑不动了,干脆坐在这儿等他们。想着,真有敢过来的,大不了再拉一个垫背。”
说话间,项桓的手握在了那支箭柄上,他大约打算拔,然而实在是有心无力,于是松开手。
“宛遥。”他平静说,“替我拔箭。”
她没来由愣了一下。
转目看向那块浸透了的血腥。
在医馆学了四年有余,记忆里见过比这个还要厉害的伤,甚至在不久之前,她刚经历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
宛遥知道自己是拔过箭的,可她犹豫了。
“不如……不如再等等,等回了医馆,我……”
“没伤到要紧的经脉我知道。”项桓打断她,“你拔就是,不吃麻沸散我一样撑得住。”
宛遥覆上那把箭,掌心却没有力气。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见过再多的伤亡,若不是自己的亲人,未必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生死。
血肉的余温似乎传到了五指,半日前,银簪扎进躯体中的感觉浮现在四肢百骸。
项桓发现了她的迟疑,紧抿住嘴唇,厉声吼道:“拔箭啊宛遥!”
鲜血在他的情绪下不断涌出,她目光一顿,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双手不自觉的飞快用劲。
殷红泼墨一般洒在了她的鞋面。
伤口处血流不止。
宛遥跑去四周摘了几把车前草和百里香,一边哭一边嚼碎了给他伤口止血。她哭起来很少有声音,哭腔淡淡的,平静得有点压抑。
项桓失血过多,浑身使不上劲,只能瘫在树旁勉强调整呼吸。
周围很安静,他闭目养神,身侧的啜泣像瓷器破碎一样断断续续,余光一扫,没来由得感到心烦意乱。
“宛遥,你别哭了。”他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无力和厌倦,“你哭得我心里好烦啊。”
后者听完当即收了声,好似掐断了源头,不敢作响。
项桓偶尔瞥过去,瞧见一张通红的脸,眼睛发肿,嘴唇咬得死紧,又觉得自己也许过分了点……
“算了,你还是哭吧……”
宛遥瞪了他一下,低声说:“我不想哭了。”
项桓闻言暗暗替自己辩解。
是你自己不想哭的,可不关我的事。
趁包扎的空隙,他才注意到,一夜未见宛遥狼狈了不少,衣裙上混着泥污血迹,深一块浅一块,耳边的发髻松垮地散在胸前。这身行头往长安城的乞丐堆里一站,估计能混个脸熟。
项桓不禁好笑,“让你去报个信,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她低了低头,将过程轻描淡写:“跑得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没用。”他似笑非笑地随口嫌弃完,又问,“口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提起这个,宛遥混乱的思绪才终于拧成了一股,带着几分欣喜地说,“你知道吗,昨晚在高山集巡夜的居然是宇文将军。多亏有他,否则我还没那么顺利能联络到大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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