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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家,哪还有心情吃饭。
宁景华自知母亲气到什么程度,可他却担心小青,一回到家,便去了原先他跟红叶睡的屋子,现如今已是他跟小青的厢房。
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小青坐在软榻上,榻前的桌子上,摆了满桌子的吃食,尽是些好肉好菜。
小青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立即从软榻上爬起来,慌忙就想把桌上的东西收了,可是匆忙之下,也没法收。
“相……相公,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宁景华瞟了眼满桌的菜,心有疑惑,“我早上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胃口不佳,不想吃东西吗?”
“哦,是这样的,你走后,我就想着,总不吃东西,对孩子不好,这不,就想着勉强吃点,”小青答的有些含糊。
宁景华哦了一声,没有深究,“看见你没事,我便放心了,今日上午太累了,我先去睡会,等我醒了,让下人给我备些饭菜,这些剩渣,就都撤了吧!”
“知道了,相公,我替你宽衣,”小青迈着小碎步,走到宁景华身后,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替他除去外衣。
宁景华感受她温柔的侍奉,在祠堂受的屈辱,也算得到了释放,总算他还有个称心如意的娘子。
男人嘛,不都喜欢乖巧懂事,说话轻声细语,凡事以丈夫为先的妻子吗?
小青将外衣挂好,宁景华已脱了鞋子,躺到床上。小青又细心的替他把被子盖好,随后坐在了床沿边上,轻声问道:“相公,今日谈的如何?和离这事办成了吗?”
宁景华本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但是见她贤惠的模样,不忍心驳了她的问题,便如实说道:“自然是成了,她那般坚持,怎能不成!”
红叶的坚持与丝毫不留恋,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小青眼珠子转了转,“那家产呢?肯定是平分了,不然族里的长老们,也必定不会同意。”
宁景华叹息一声,将双手枕到脑后,“唉,不是平分,原先她嫁过来时,家中有多少财产,现在便还是多少,这处老宅,那间米铺,还有些田产,其他的东西,是她挣的,便都是她的,不过没关系,原先我虽沉迷于吟诗作对,但也不是对生意一窍不通,你放心好了,往后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一定用心经营米铺,家产会越来越多的。”
他说个不停,却没现小青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到了最后,已经是丝毫笑容都没有了,剩下的全是气愤,若是细细去看,在气愤之下,还有一点憎恶。
宁景华话说完了,却没得到小青的回应,这才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小青深呼吸几次,强压下满心的怒火,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笑容,“相公,你今早临走之前,我都跟你说了,这家产一事,非争不可,不光是钱财的问题,更关乎面子,你这样软弱,只会叫人白看了笑话,当你是软柿子,好捏呢!”
她这话说的宁景华心里一阵抽搐的疼,“可是她今日带了襄王妃,那个女子你也是见识过的,那样嚣张跋扈,连族里的长老都不敢跟她对着来,族长更是站在她这一边,我娘还被她的手下点了穴,我是个男人,如何能跟一个女人争吵!”
“凭啥不争?”小青突然拔高了嗓门,眼神冷的似冰块。
“怎么了?你这么大的火作啥?我也不是没手没脚,还怕将来挣不到一份家产吗?”宁景华疑惑她为啥突然这样激动。
小青憋着怒火,又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我不是火,我是为你感到不平,那也是你的家产,咋能全让她得了去,你快去找红叶姐,把属于你的家产讨回来,你想想看,她说不定也有了相好的,万一日后,她把家产都交到那人手里,岂不是白叫旁人得了便宜吗?”
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宁景华真的乏了,不想再为了家产的事吵吵,他只想过安安静静的生活,他更想要个儿子,“你说的都对,但是能不能先让休息一下,昨夜也没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会困的要死,你记得帮我留着饭,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了再说。”
“哎,话没说清楚呢,你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哪?”小青晃着他,想把他晃醒,宁景华却再不肯睁眼,说睡就睡。
小青暗骂他是个猪脑子,见他真的睡了,也不收拾桌子,径直拉开门出去了。
到了院里,瞧见宁曹氏端着碗,坐在院里吃饭,心情不爽,也不想搭理她,转身便要往外走。
宁曹氏心情可不爽了,眼见这位新儿媳妇,理也不理她,老婆娘脸上挂不住了,“大晌午的,你这是上哪儿去?景华呢?还不叫他出来吃饭,真是的,他辛苦跑了一上午,别再饿着肚子,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小青的心情比她还不爽,她停下步子,慢慢的转过头,一脸冷笑的看着宁曹氏,“他已经在屋里睡下了,婆婆不是正在吃饭吗?一并留些饭菜给相公好了,媳妇出去有些事,待会就回来了。”
宁曹氏一见她是这个态度,冷言冷语,再不似从前的乖巧温顺,心里更不高兴了,端着碗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手指着小青的鼻子,质问道:“你这是跟谁说话呢?我是你婆婆,是你的长辈,目无尊长,果然是戏子出身,我可警告你,这里不是下贱的戏班,这里是宁家的大宅!”
一句下贱的戏班,把小青激怒了,她手一扬,挥掉宁曹氏手里的碗,“戏子怎么了,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你要是没这个大宅,你早要饭去了,懒的跟你说!”
她骂完了,扭头便走,步子迈的那样大,一点都不像是怀了身孕的人。
宁曹氏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进了门,还没拜堂的新媳妇,竟敢这样对她。
等她回过神来,小青早已不见踪影了。
“天哪,这这这……这是什么媳妇哦,我家景华命咋这样苦,偏偏摊上这样一个女人,”宁曹氏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唯一留下的婢女,不得不走上去劝她,“老夫人,您还是宽宽心吧,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怀了少爷的孩子,再怎么着,也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您说是不是?”
“孩子?”宁曹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对啊,我怎么把孩子这事给忘了,哼,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要是再敢给我不恭敬,我便赶她走,反正我家景华,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赶走了她,再让媒人给说个黄花大闺女,配一门好亲事!”
宁曹氏越想越兴奋,“到地啊那时候,她要是识相的,跪在我面前,求我留下她,兴许还能留她当个使唤丫头,要是把老娘惹火了,撵她出去,再去当那人人践踏的戏子去!”
老婢女看着宁曹氏眼中得意的笑,心中却是有几分鄙夷的。谁吃谁的亏,还不一定呢!
小青从府里出来时,正是饭点的时候,街上行人不多。一路上她尽量避开路人的目光,转了几个弯,便出了城。
她原先所在的戏班,除了进城唱戏之外,其余的时间,都住在城外一处废弃的老宅里。
因为废弃多年,那宅子里里外外都长满了荒草,春天就要来了,荒草的根部已渐渐冒出一点新绿。
小青站在废宅外,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跟着,这才走上去,推开沉重的宁门。
院里倒还干净些,被戏班子的人收拾出来了,摆着唱戏用的道具箱。
房间很多,最好的房间,当然是留给班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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