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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一走,刘盈迅速翻身下床。因为祝由术的反噬,她不时地被冰火交融的余悸折磨着。脑海一片恍惚,好像一下就要跌倒在地。“啪!”女子纤细的手掌一把握紧了桌子,撑住身子。一片浓黑从她的眼前呼啸而过,她张大双眼,不知过了多久,光线一丝一缕地回来了。
她头也不回地往行馆外窜去。
刘盈的心思向来简单,认准了一样,便会不顾一切地完成。
譬如从前的西丘文、营救申嚜的计划……
如今,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找到胡荼,不管他是生是死!
她还有那么多的话没和他说,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
一出门,大风呼啸着砸在她单薄的身上。院落中,北风卷起凌杂的草末。在那些根根草叶倒竖指天的尖端,覆着严冬的一层薄霜,白花花地耀着目。
带着冰渣的风砸在脸上,透过衣缝吹散了热气。
刘盈苍白的脸上刹那间冻出了一层不自然的潮红。
她摇摇晃晃地翻过行馆,越走越远。
在她身后,是裹着狐裘的宁王,那双静默乌黑的眼,一直看着她跃过行馆的高墙。
宁王身边的侍卫担忧问:“王爷,就这样由她出去吗?”
宁王抿了抿唇,终是呵了口气。
外面的天实在太冷了,也就是这两天,连呵出一口气,都能看见白茫茫的一团雾气。
“让她去吧,她始终不信我。我原以为这天下,假以时日,只要能了断王兄,迟早是我的。最后才发现,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不是想就能有的。有些人,纵然死了,也能让这东夏不好过……天下要乱,我何苦趟这浑水!刘盈,本王是真的想带她离开……可惜……”
低低一声叹息,迅速化作一团的雾气。
眨眼,在空气中再不见踪迹。
行馆外,铅云急走,枯草卷天,就要变天了。
刘盈强忍着头上一阵阵如锯的抽痛,踉踉跄跄地朝前走。
一路上,也不知撞到多少路边的小摊贩,赔了多少不是,她终于到了城主府。
眼前,城主府外的两个巨大的石狮依然威风凛凛,尊贵霸气。上方,顾府的匾额金漆黑底,外框鎏金,在寒冬中似覆上了一层隐约的白霜。
都这时候了,她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西丘!天封!
东夏!天下!
为了支离破碎的西丘文,这十年来,她呕心沥血,没有一刻的安宁。
为了“莫须有可以夺天下“的《六壬捷录》,胡荼就这么困在了生墓里。
他们就像地上的那一只只蚂蚁,总以为自己的方向是对的,为了一股子执念而不惜粉身碎骨。可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城主府,城主府。
就像是吞人的饕餮,用鲜活的生命来作为祭祀!
刘盈忽然一个机灵,咬了咬牙,准备上前,可手腕却忽然被人狠狠一扯,一个趔趄,竟被扯到了边上的小巷里。
“鱼微?”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才几天工夫不见,鱼微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饱满的脸颊仿佛被人削了一半,只见着苍白的脸蛋,削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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