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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最后还是离开了一营,他选择在一营后方一公里的树林中建立了团指挥部,随后德内尔接着跑去各个连检查阵地的设置、哨兵的安排、官兵的士气以及伙食,顺便教导经验不够丰富的官兵们如何让自己在战壕里住得更舒服。
直到后半夜他才回到铺上,不过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又被卫兵叫醒:“少校,侦察部队回来了。”
德内尔立刻起身,在指挥部外见到了B连的副连长和几个疲惫不堪的士兵。他们递交了布雷达的来信之后,立刻向德内尔报告他们的见闻:布雷达目前驻扎了两个师,一个师是本计划就在布雷达驻扎的第4步兵师,另一个则是第七军团内唯一的轻机械化师:第1轻机械化师。除此之外,还有英国远征军一部,也是被揍回来的。
从宏观战略上来看,法国北方的第一集团军群几乎囊括了法军的全部精锐。自西向东分别是第七军团(荷兰比利时交界)、英国远征军(比利时北部)、第一军团(比利时东部)、第九军团(比利时东部)和第二军团(法比边境)。
而在第七军团内部,前锋的三个师分走三条行军路线,第4步兵师(实际上借助卡车也算是实现摩托化了)在最西方,德内尔所在的第9摩托化步兵师走居中的安特卫普-布雷达公路,而第1轻机械化师走的是最东方的公路。
第1轻机械化师一路高歌猛进,颇打了几个漂亮的遭遇战,在午后抢占了蒂尔堡,然后顺境便到此为止了。
荷兰军队本应该在蒂尔堡附近建立牢固的工事,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蒂尔堡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着,第1轻机械化师只好自力更生建立阵地。然而他们阵地还没构建好,德国佬就杀到了,来的正是第9装甲师。第1轻机械化师仓促应战,由于缺乏阵地、反坦克炮和防空炮以及士气低落,这个师很快败下阵来,从蒂尔堡一路溃退到了布雷达。
“你确定没记错?进攻他们的是德国第9装甲师?”德内尔对传令兵转述的战况表示怀疑,“今天跟我们交手的也是第9装甲师,我们中间可隔着60公里,就算德国佬走的是内线也差不多有50多公里的路要赶。”
“第1轻机械化师的人是这么说的。”
“好吧。”一旁跟着过来的博特阿上尉吐槽道,“既然他们能跑六十公里,那么德国佬追六十公里也实属正常。”
“将信件交给我,然后去休息吧,辛苦了。”
“是!”德里赫特中尉敬了个礼,随后便离开了指挥所返回自己的连队。而德内尔立刻要通了电话,将情况报告给团部,并派通讯兵把信送了过去。
在传令兵走后,德内尔的新副手又开了口:“我一直有个疑问,少校,为什么我感觉我们的无线电就像摆设一样?”
“或许是俄军在坦能堡的教训令人印象过于深刻了吧。”
原D连的连长,如今1营的副营长博特阿上尉算是德内尔部下思维最活跃的一个军官,乐于接受新鲜事物,学习新式战法,这也是德内尔选择提拔他而非自己的狂热追随者拉塞尔(A连连长)做副手的原因之一。
尽管疲惫不已,两人还是借这个话题强打精神,开始讨论无线电该如何应用于战争。通过在地图上标记昨天各师的位置,两人一致认为如果法军能利用好无线电,昨日必然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昨天正午时分第1机械化师跟德国佬交战,两个小时后溃退,期间我们并没有接到任何来自该师的警告。当然我必须得承认,以我落后于时代的经验,即使获悉德军在蒂尔堡击溃了该师,我也不太会相信我们会在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会在现在的位置跟德国人打一场遭遇战。”
德内尔说着,将德国装甲师可能的行军路线用红色铅笔随意地勾在地图上:“两个小时,60公里,几乎压榨出了二号坦克的极限性能,我们面前的敌人早就不是两年前进军维也纳时那支一路进军一路坦克抛锚的稚嫩军队了。”
“不过在您面前还不够老练。”博特阿由衷地恭维道。
“他们只是太轻敌了。”德内尔略一谦虚,随后接着在地图上标出了步兵第4师昨天的位置,“如果无线电能起到作用的话,吉罗将军完全可以抽调一部分第4师的部队南下侧击德军,那样德国佬的损失会更大。”
“也许,我是说也许,长官,吉罗将军会担忧德军分兵进犯布雷达,从而命令第4师按兵不动。不过无论将军作出何种选择,总比昨天这样:仗都打完了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强。”
();() 法军昨日糟糕的表现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德内尔倒是稍微好一点,毕竟他早就悲观过了,但经过讨论之后,博特阿的神色明显变得消沉了起来。
“打起精神来,博特阿。”德内尔劝慰道,“我早就说过这将是一场惨烈程度不亚于上次大战的战争,在上次大战伊始,我军的混乱程度比如今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的胜利不依旧是属于我们的吗?昨天一天全军的总伤亡肯定还不到两万吧?”
“您可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这点挫折或许真的不算什么。”
“这跟见惯大风大浪没关系,难道霞飞将军在上次大战前就指挥过如此惨烈的战争吗?恐怕一场边境会战我军的伤亡就已经超出了他此前军事生涯中见过的所有损失。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上尉深以为然地点头:“谢谢教诲,少校,我的心性确实还需要磨炼。”
“不要着急,博特阿,你现在比我在你这个年纪干的要好得多。”
这本是一句勉励,博特阿上尉却并不领情,他神色复杂,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最后对德内尔说:“您说我在二十年后能做的比现在的您更好,我还能够理解,可您居然说我比二十岁的您要强……”
德内尔突然恍然大悟,随后尴尬地微笑,习惯于自暴自弃的他早已忘了,自己在比博特阿上尉还年轻的时候就被共和国的领导人称赞为青年军官的楷模,这在第95团1营也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拉塞尔那个家伙,看过营史之后彻底成了自己的狂热粉丝,一天到晚宣传德内尔在一战时期的光辉经历——那些营史中充斥着的过分肉麻的溢美之辞。
他有点好奇这玩意到底是谁写的,那写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活着的贞德!
于是他只好岔开话题:“你在这里抓紧时间休息,顺便听着电话,我按照B、A、C连的顺序视察,如果接到电话就派通讯兵找我。”
“好的,少校。”
德内尔点点头,便从指挥部的土墙便提走那支捡来的卡宾枪,又捡起钢盔戴上,沿着堑壕视察部队去了。
各连的状况都还不错,尽管损失颇大,但战果更大,所以官兵们士气并不低迷,只是纷纷向他吐槽“德国人的尸体开始发臭了。”于是德内尔立刻召集了一批志愿者去给德国佬收尸,略尽人道主义的义务,同时也能略微地改善战场环境。
要不是士兵们抱怨,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因为在上次大战中他早就习惯了任由尸体在身边腐烂的境况。凡尔登上一呆三个月,什么洁癖都治好了。
不足五公顷的阵地上死了足足三千多法国人和近六千德国人,平均5平方米躺一个,稍豪华一点的墓地都没这么密集,战友们根本就没能力把如此多的尸体运出去。起初他们还尝试就地掩埋,但凡尔登那烂泥地,一炮下去又全掘出来了……
打住,打住,德内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别回忆起那么恶心的事来!
法军处理德军尸体的目的是让自己好过,而非给予那些德国入侵者人道主义的丧葬,因此法军官兵只搜集自己阵地附近两百米内的尸体,再掩埋到航弹炸出的弹坑中。其他的就任其腐烂,说不定还能在德国人进攻时恶心恶心他们。
不过即使如此,1营官兵的旺盛精力也令来此视察的师参谋埃尔纳中校大为惊讶。他和随同而来的摄影师看到这些灰头土脸的士兵们一边闲聊家长里短趣闻轶事,一边漫不经心地将德国佬的尸体扔进弹坑,仿佛士气根本没受到什么打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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