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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上的拮据和失恋的苦痛,把赵东城搞得晕头胀脑,但他知道日子还得过下去。
自打从县城读书回转家来后,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了贫困的魔影,他现在已经不得不把这件事情,当作重中之重来考虑了。
现在村里让他当了村民六组组长,但因为手里没钱花,他总是觉得自己伸展不开手脚,常常没来由地唉声叹气,暗自埋怨自己不善于种地,不懂做生意,更后悔自己当初上学不努力。
因为心里愁苦,夜里便经常失眠,天麻麻亮了,也没得瞌睡,反复如此,他便干脆起床,倒是由此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这天,赵东城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他拉开屋门,仰头看了看天上,竟还是满天星斗。
“也该快立秋了吧”,赵东城想。
他身上不由得就有了阵阵寒意,他又蹵回屋里,打亮火机,找自己的那件带框格的灰色薄尼大衣,找到后,披了大衣,掩上二门大门,慢慢往铁路的方向走去。
夜,似乎还深着。
村子里一片静寂,连狗子也懒得叫几声。
偶尔一阵凉风吹过,路旁小树上的叶片“哗儿哗儿”地响。
他向远处望去,竟不能把夜色看透,只大致可把眼前的景物一一分辨得清。
铁路上的指示灯出穿云破雾,或蓝或红的耀眼光芒,象凶恶的猛兽的眼。
他家距离铁路不远,应该不到一公里,沿着屋后的小路慢慢地往西走,不知不觉就到了铁路脚下。
他顺着铁路涵洞旁边的梯脚,登上铁轨一边的狭窄人行道,四周一片黑黝黝的,风吹动头顶的电线“啾啾”地响。
附近的村庄显露出大致的轮廓,静静地在那里伏着,象是等待着什么,或者是在酝酿着什么,凭空让人生出神秘的感觉来。
今年秋季的庄稼是指望不上了。
“小暑不见日头,大暑晒开石头。”这不,一场大旱把什么都毁了。
天上下连阴雨那阵子,赵东城就知道不好,但他没想到干旱会这么强烈而持久。
有的人家已经把不到二尺高的玉米棵子,拔了喂牛,如果在扬花之前能够给玉米棵子灌上一次水,也不至于只结拇指大的棒儿。
村人们是可惜那几个钱,都眼巴巴地等着下雨,结果雨没有下来,水也没有浇成,玉米叶子干得病恹恹的,眼瞅着那棒儿稀稀地结了几个,拨开苞儿一看,没籽!
有人咬了牙,大水灌了一次,就有许多人跟着灌,农村就是这样的风气,好事坏事都得有人起个头。
并不是村民们不长脑子,而是怕打头阵做事出格被人笑话。
大家都把脸面看得极为重要。
可是晚了!虽然几天之后玉米叶子返了青,但大局已定,产量无论如何是上不去的。
玉米棵子长到膝盖高时,天就开始旱了,赵东城主张用大水浇一遍,没人搭茬,土地早已承包到户,且三十至五十年不动地,各家的承包地各家爱怎么种就怎么种,别说组长,就算是镇里的干部,也没有权力强制人家。
赵东城想浇自家的地,但父母不依,而且数落他:
“人家都不浇地就你能得很,你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吗?比你能的人多着哩,人家咋就不浇?”
赵东城一气之下也就不管了。
“唉,真是可惜了这些地!”
这段时间,他开过代销店,养过鸡,卖过菜,可就是摆脱不了贫困,好像被某种魔力罩住了似的,让他翻不动身子。
他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钱花,又似乎搞不太明白,有时候他计划着要大干了,可一时又感到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贫困的症结到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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