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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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楹用了一分力，拉得執柔在他身旁坐下，他人有些無力，順勢靠著她，二人的長髮疊在了一起，摩擦著手背，只覺得痒痒的。

&1dquo;朕說錯話了。”他臉向下靠著她，執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落在肩頭：&1dquo;別和朕計較，行嗎？”

他的手指順著床沿，試探著落在執柔的手上，低聲道：&1dquo;朕方才想，這些話說出口，大概你從此不會再理會朕了。”

齊楹比平日裡話更多些，執柔從沒有被一個男人用這樣的方式靠近過，後背有些僵硬，人也像是喝醉了似的，昏昏沉沉起來。

&1dquo;臣妾沒有怪你。”她只說出口這一句。

一根手指輕輕按在了她唇上，齊楹笑：&1dquo;你願意來，朕很高興。”

小黃門聽得見裡頭竊竊私語像是在說話，故而站在地罩旁邊不敢高聲：&1dquo;陛下，藥好了。”

執柔站起身去拿，柚木的托盤上，一個青瓷的藥碗。

她拿手背試了試溫度，遞給齊楹。

他單手拿著碗，喉結滾動，一飲而盡。

執柔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裡頭是鹽漬的青梅。她取了一顆送至齊楹的唇邊：&1dquo;是臣妾做的，陛下嘗嘗，可以去一去苦味。”

齊楹頓了頓，方張口含住，執柔的指尖與他的唇相碰，旋即又收回。

&1dquo;你做的青梅，朕其實嘗過一次。”喝過藥，他有些乏了，於是側身躺下，一手枕在頸下，另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床沿，示意執柔坐著說話。

齊楹閉著眼，繼續道：&1dquo;是有一年寒食節前後，朕同齊桓一起去長陵祭祖的時候，在烈日下站得久了，卻又沒帶什麼吃的東西。他便分給朕一顆這個，同朕說是有人專門為他做的。說起來也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這味道卻一點都沒變過。”

&1dquo;那時朕心裡只覺得羨慕他，不是羨慕他貴為太子，而是有人會記掛他。”

他捏著自己手中的荷包，對著執柔彎唇：&1dquo;你說朕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偷來的？”

&1dquo;這天下社稷、這偌大的未央宮，還有你。有時候，朕當真覺得自己是竊賊。”

齊楹拉過執柔的手，托在自己的掌心裡：&1dquo;有朝一日，這些都是要還的，朕只想完完整整地全都還回去&he11ip;&he11ip;”

他到底支撐不過，沉沉睡去，握著執柔的手也無知無覺地鬆開了。

*

尚存再見到齊楹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後了。

沒在承明宮的正殿，而是在齊楹平日裡休息安寢的偏殿。

雙耳瓶里的兩根松枝已經漸漸乾癟了，小黃門想拿來丟了，卻被齊楹喝止了：&1dquo;不許碰。”

他病還沒好全，聲音並不高，卻把小黃門嚇了一跳。

尚存便是這時候進來的。

齊楹披著一件氅衣，膝頭蓋著玄色的狐裘。

&1dquo;你們都下去吧。”尚存示意那個小黃門。

&1dquo;陛下這是怎麼了？這才一夜的功夫。”尚存在他塌邊坐下，細細打量著齊楹的臉色，&1dquo;可曾喚太醫來瞧瞧。”

&1dquo;老毛病，不妨事的。”齊楹舒了口氣，&1dquo;老師怎麼這時候來了。”

尚存手裡握了幾頁紙：&1dquo;按陛下說的，今日一早廷尉司查抄了進善、增平、通寶三家當鋪。帳簿已經全搬到禁中來了。那些帳簿廷尉司的人看得很緊，臣也只能草草翻過，只是單這麼看也找不出什麼端倪。薛伯彥那邊仍沒什麼動靜。”

齊楹沉吟：&1dquo;當鋪里的人呢？”

&1dquo;全抓了。”尚存這一點倒是很肯定，&1dquo;在亭部關著。”

&1dquo;挑兩個管事的，關進詔獄去。”齊楹靠著床頭平淡說，&1dquo;先上一遍刑，到了晚上時告訴餘下的人，說詔獄裡的那幾個已經招了，看看能不能有吐口的。”

尚存拿著紙筆將齊楹說的話一一記下來。

&1dquo;不早了，朕便不留老師用膳了。”齊楹說罷，又背過身去咳。

尚存心裡嘆息了一聲，到底沒再說不讓他多思之類的話。

出門後，徐平走進來復命。

&1dquo;元常侍已經醒了，除了不能坐臥外，餘下的都尚可。臣會每隔兩日去看他一次，若好生將養，大概也不會留下什麼病根。”徐平說完，上前為齊楹搭脈：&1dquo;陛下的身子入秋後一直不好，若是長此以往，還得再加重藥。”

&1dquo;有什麼法子，能好得快些麼？”齊楹突然問。

徐平遲疑幾分：&1dquo;以陛下的體質，還是宜多用溫補藥材，徐徐圖之。”

齊楹擺手，彎唇：&1dquo;有沒有那種，起效快的，讓朕能看起來如常人般的藥。”

萬籟俱寂，徐平沉默下來，齊楹道：&1dquo;你只管說就是了，別瞞朕。”

停了停，又補充：&1dquo;也不需要多久，只要能再撐過三五個月就行。”

徐平嘆了口氣：&1dquo;陛下心裡也清楚，凡事欲則不達。跟在陛下身邊數月，臣深知陛下不是急功近利的人。為何會在此事上，想要一蹴而就。”

今日是一個難得的晴天，秋高氣爽，雲影搖晃，兩三隻鳥雀立在檐上啁啾。

齊楹靠著床柱，一線燦爛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眉間漾開笑意：&1dquo;朕喜歡上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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