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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橹伸个懒腰说:“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对了,我想起来——你们在外面的地里种了好些菜,哪来的种子呢?”
他并不知道林旭和樊一平进行了十分充分的灾前准备,所以好奇的很。季槐风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差点忘了这个——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们能不能卖点种子给我们呢?一点点就行,价钱好商量的。”
林旭斜眼,继续调侃地说:“哟,你们不是两手空空吗,拿什么来换呀?”
季槐风也不恼:“只要你们答应,我明天再带上东西过来换也行啊。”
樊一平笑笑:“行了,没事,我们下次交易日还要去换东西的。就是不知道你们想种点什么?”
季槐风再次惊叹——他们究竟保存了多少种子?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要什么好。顾小橹插话问:“有黄豆和花生吗?”
这一天出来有惊有险有惊喜,总的来说还是非常充实的。季槐风和顾小橹揣着一包花生种子和一包黄豆的种子,踏着灿烂的夕阳回家去。季槐风故意落在后面一点,仔细的观察着顾小橹的一举一动,想知道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来。然而顾小橹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异样。季槐风有点担心。想起樊一平和林旭的话,下了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事情和顾小橹说清楚。
说实话,他自己也早就厌烦了这样遮遮掩掩的状态。
反正左右无人,他追上去一步,和顾小橹并肩而行:“小橹,刚才你昏过去的时候说梦话了,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顾小橹笑笑:“没啊。”
季槐风一开头就碰了个钉子。然而他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要进行到底。他再接再厉:“刚才你很大声地叫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呢。”
顾小橹茫然地说:“是么。我以前不是也叫过吗?”
季槐风首战受挫。看来从顾小橹的梦入手再说到以前的事是不行的。顾小橹叹口气:“以后我没事还是不要到处走的好。要是整天这样晕倒”
季槐风走过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是就在旁边么。你就是在深山野林里晕倒了,我也能把你背回去!小橹——”
“嗯?”
“你——想不想知道——咳咳。我们从前的事情?”迂回的路不通,还不如单刀直入。
顾小橹反问他:“你不是一直都不想我知道么。”
季槐风低下头:“我准备好了。”
“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季槐风:“”
“以前你瞒住我,是不是因为怕我会离开你?现在你突然愿意说了,其实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了呢?”
“不——不是的!”季槐风用力抓住他的手,“不是这样的!我是看你这些日子越来越不高兴——我想和你说清楚,我想让你明白,不管出了什么事,我对你的心,永远都不会变的!”
顾小橹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站住,用很认真的语调问:“如果我要离开呢?”
季槐风从头顶冰到脚底。“你在说什么?”
顾小橹忽然笑了:“瞧你吓的,我开玩笑的。”
自从这个玩笑之后,季槐风沉默了一路。他实在不明白顾小橹究竟在想什么。他想对顾小橹好,掏心窝子地好,把自己的所有都交出去。然而他无论怎么做,都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半点真实的感觉。
他甚至不能确定,顾小橹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
顾小橹赶在天黑之前去巡视村里的水车,季槐风做好了饭等他回来吃,空出来的时间都开始摆弄那些种子。这些种子大概是林旭和樊一平直接从种子公司买的,真空塑料包装上面写着简单的种植方法。看完了,他借着最后一点点天光去锄屋边的空地。黄豆和花生在现在都算稀罕物了,种在远点的地方还怕被人偷。顾小橹回来看到,笑他:“你还真是猴急,明天种不一样么。”
季槐风嘿嘿一笑,丢下锄头去给他端吃的。
等熄了火,两人躺在一块,季槐风又忍不住旧事重提:“小橹,我从前对不起你。”
顾小橹没好气:“好好的又说这个干什么,你烦不烦?”
季槐风人在黑暗中,借着夜色的掩护,胆子突然大了许多。他豁出去了,也不管顾小橹要不要听,说:“我以前其实不是什么正经人,我是黑社会,卖军火的。”
顾小橹嗯一声,没有说话。
季槐风知道他是默许自己说下去了,立刻把这一天里想好的话滔滔不绝地倒了出来:“以前我爸爸是当兵的。退伍了以后,境遇很不好。那时候我大伯和别人合伙在云南开着一个小厂,就叫他去帮忙。去了才知道,我大伯那厂子是个地下军工厂,专门造手工的枪械卖到东南亚。我爸本来就懂枪,去了以后,他们直接给了他一部分的股份。他就这么干了。后来我大了也跟他们一块干。明着卖体育器械,其实是把枪械的零件杂在里面运出去。后来,我就遇到了你。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顾小橹仍旧有些不耐烦:“中间的事就不用说了吧?”
季槐风叹口气,“后来,那个厂子出事了,大伯和另外一个合伙人被抓了起来。我和我爸爸正好不在云南,但是也被通缉——那时候我和你在一起,我爸爸认出你来,就出了个主意。你当时只知道我有麻烦,说愿意和我去天涯海角的。于是我带着你去了我们一个藏身的地方,你不是说梦见过一个半山腰的石头房子么?就是那里。到了以后我和你商量,能不能假装——假装是我绑架了你,然后用你做人质和警察换大伯他们。没想到你没答应——我——我没办法,只好,只好真的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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