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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长嫂的关怀,傅灼始终淡笑着,说自己不辛苦,在外面一切都挺好,他也问吴氏:“嫂嫂这会儿来,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吴氏就笑了:“自然是有事的,而且还是大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不若进去我好好同你说。”又问,“你这会儿忙吗?不会才回来,就又要走吧?”
傅灼微颔首说:“既嫂嫂有要事找我,暂时在家歇一会儿也无碍。嫂嫂请。”
见他这样说,吴氏也就不客气了。她自己直接往院子里去的同时,也抬手示意身后抱着画轴的两个婢女跟上。
傅灼目光扫到了,也大概能猜到她们二人手中抱着的是什么,但却没管,只是仍请着吴氏入园。
如今傅灼作以吃饭歇息的书房内,仍是只有一个九儿侍奉。吴氏一进门来,见就九儿一个女婢候着,便觉得这院子里实在不像话了些。
虽小叔素来洁身自好,从不曾传出过什么不好的事来。但内院伺候的人仍是男人居多,这就不太合适了。如今主母还没进门,只他一个主家,倒还好些,但日后主母进门了呢?
内院里的,贴身侍奉的,肯定还是女婢好些。
女子心细,又体贴,这样的人才能侍奉好主家。
九儿奉了茶退下去后,吴氏盯着她背影瞧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收回目光来,问坐另一边的小叔道:“你素日里就是在这儿歇息的?”
傅灼回:“正是。”又解释说,“因我如今尚未有妻室,寻常又忙,不常回家来,所以便没另拾院子来以作歇息之用。这里很好,既能办公,又能睡觉,很方便。”
吴氏说:“方便是方便,但也的确冷清了些。尤其是你身边伺候的这些人,怎么就只这一个婢女?”
傅灼却笑着说:“嫂嫂有所不知,女婢伺候有婢女伺候的好,男奴也有男奴的好。我自幼便不喜女子近身,如今留下这一个,也是充作待客用的。不然依我的意思,全换成男奴才好。”
吴氏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只能附和着干笑了两声。然后也不答他的话,只是表明了自己此番的来意。
她朝自己带的那两个婢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上前,然后对傅灼说:“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该上上心了。这上半年都快过去,事情竟还没个眉目。你总不在家,只能我和母亲来代为操心。这里是几张画像,你先看一看,若有看中的,我回头请媒人登门说和。”
说罢,便将画幅一张张展开铺在案上,让傅灼细看细选。
傅灼只淡淡扫过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明显是看都没看一下,毫无兴致的样子。
“此事叫嫂嫂操心了,实在是我的错。只是婚姻乃大事,不能急在这一时。下半年可能不会这么忙,到时候,再好好说议此事不迟。”
吴氏说:“你连看都没看一眼,怎么就知道不会看得上呢?”
傅灼却道:“在我看来,这些女郎都是一个样的,看也看不出什么。”然后突然起身,抱手朝吴氏深深作揖,“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多留嫂嫂了。”
被明确的下了逐客令,吴氏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只能退一步道:“既小叔忙,那今日便不说此事了。你先忙,此事改日再议。”
“我送嫂嫂出去。”傅灼亲自送了吴氏到院子门口。直到目送了她身影走远,傅灼才问身边跟着的常拓:“槐花巷那边,可一切都准备妥当?”
那事是常拓亲手去办的,隐秘又周全,非常的妥当,于是常拓忙回:“回郎主,一切就绪。”
傅灼微颔首,背负腰后的手,也下意识摩挲起了套在拇指上的金扳指来。他面色微严,神情凝重,有好一会儿的沉默后,才开口说:“既一切准备妥当,那便过去走一趟。”说罢,一边拾步而起,慢悠悠往门口方向去,一边侧首望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常拓一眼,小声交代,“也该让兄嫂那边得到点风声了。”
此事细细算来不算大事,目的也不为旁的,就为了让侯爷夫人知道郎主的“癖好”。但若是一时不慎,此事叫外人知道了去,怕日后郎主在朝中会被言官弹劾。甚至更狠一点的,说不定再有有心人暗中推波助澜,此事可能会一辈子被烙在郎主身上,那郎主的一世英名,就全都悔了。
所以,虽然安排得已经极是隐秘和稳妥,常拓想到可能会有的后果,仍心中惴惴难安。
倒还是傅灼安慰的他:“你慌什么?这点事就慌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干大事?”又怕他会因此而坏事,以至于功亏一篑,于是严肃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要确保万无一失,万不能叫兄嫂那边识破。”
常拓心想,正是因为要保证万无一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他才慌啊。
不过心里这样想归心里这样想,应着的时候,常拓还是语气十分坚定的。
傅灼在槐花巷那边呆了足足有两三个时辰,直到外边天渐渐黑了,傅灼这才打道回府。而吴氏那边呢,突然得到消息,说是小叔下午匆匆离开家后,是往古道街槐花巷那边去了,而且呆了足有两个多时辰才回,她虽不愿往不好的地方去想,但却仍陷入了沉思中。
槐花巷那一片,是寻常百姓人家住的地方,五郎又不会在那儿安置家业,没事跑去那里做什么?
而且还是一呆就呆好几个时辰,直到晚上天都黑了,他才回家来。
莫非……是在那里藏着个什么人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自己还没把事情搞清楚,吴氏也不敢就这样草率的就把消息捅到丈夫那里去。她只是一再交代自己身边最信得过的婆子,叮嘱说:“日后但凡五老爷在家,你都暗中悄悄跟着他的行踪。若他再去槐花巷,你即刻回来报与我知晓。”想了想,又说,“定要摸清楚了他去的到底是哪一家,然后即刻来禀。”
槐花巷那一片人多,且杂。就算知道一个他大概的去向,也很难摸清楚到底是哪家。
第二日,那嬷嬷一大清早就蹲在了修竹园门口,但悄悄跟着傅灼出门时,才发现,他没再往槐花巷去,而是快马出了京城去。嬷嬷立即回来禀与吴氏,章氏细忖了片刻后,才自话自说起来,道:“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想是公务繁重。可就这种情况下,还能浪费那么长时间在那儿呆着,想是住了个了不得的人。”
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但这种事,在未确定之前,她既不好去老太太跟前说,免得徒惹她老人家担心,也不好直接去侯爷面前说,叫他动雷霆之怒。所以,最终章氏也只能把这个秘密埋藏在自己心中,只自己心里干着急。
如今五郎又离京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段时间,怕是摸不清什么了。
*
秋穗母女二人谈了许久,说了好多心里话。次日醒来,秋穗也没了昨晚的扭捏和焦虑,又恢复了本来的精神状态。
说到底,还是娘家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余丰年童试的三场考试皆为榜首,连中三元,这让他在叶台县一时名声大噪。打从青州回来后,这几日,几乎日日都有人摆筵邀请他登门去做客。余丰年把能推的都推了,实在推不了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登这个门。但却一不收礼、二不吃席,只略饮了几杯酒,给了这个面子,就回家来了。
梁晴芳母女睡的一屋,说起此事来,母女二人也十分的庆幸。
“还好咱们手快,抢在丰郎出名之前把亲事先定下了。如若不然,就他如今这名声,指定会冒出好些人来跟我抢。虽说都不一定抢得过我,但争来争去也很麻烦的。还是如今好,虽然他伤了一拨人的心,叫他们又悔又恨,但起码我耳根清静了呀。”
梁晴芳越说越高兴,眼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梁夫人则宠溺的望着女儿,笑她说:“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梁晴芳却说:“该矜持的时候还是会矜持的,但该出手的时候我也会出手。娘,我如今好庆幸啊,幸亏我死缠烂打了,幸亏我没放弃,但凡我当时迟疑了一步,我如今肯定后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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