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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宸霜坐到叶紫苏身边。其他男人身边都有一个美女,严总身边的美人气质不错,像是读过书的,也很懂规矩地不大说话,只帮着递毛巾、铺餐巾、拿酒杯、转转盘,偶尔对宋宸霜笑笑,示意她多吃菜。
宋宸霜对从事特殊行业的女性并不歧视,个人选择而已,不过也不会接近。叶紫苏既然已经亮明她的身份是他的女友,自然与这些女人不同,是受到尊重的。那些女子也自觉地没有跟她套近乎,只是态度上比较热情。
男人喝白酒,女人喝红酒,大家先干了一轮,对方的男男女女又轮流上来敬酒。叶紫苏面不改色,酒到杯干,十分豪爽,与他的外表大相径庭。
严总很赞赏地看着他:“叶大律师真是海量,佩服。”
叶紫苏摆了摆手:“我就这么点战斗力,要是你们再敬,那就真得躺下了。”
“叶大律师太谦虚了。”严总点燃一支烟,轻松地夹在指间,这才进入正题,“叶律师年轻有为,我与你算得上一见如故,之前对你的名声也是早有耳闻。最近我们公司与原来的法律顾问合同已经到期,我不打算续约,想请你担任我公司的法律股份。每年的顾问费一百万,主要工作就是帮着看看合同条款,如果要打官司,费用另计。如果叶大律师肯给我这个面子,我们可以先签十年合同,每年的顾问费递增百分之十,你看怎么样?”
这是每个律师都希望得到的肥差,一般来说,大集团都有自己的法务部,中等公司请法律顾问,每年的费用多半都是十万到二十万之间,出到一百万是很少有的。当法律顾问很轻松,又不用到公司去上班,便是帮着看合同,也是那边传真到事务所,这边看过以后再把修改意见传过去,一年一百万便到手了。若是要打官司,视标的多少而另外收费,又是一笔收入。严总这次为了收买叶紫苏,的确是用了大手笔,慷慨得很。
两人都没提官司的事,但是心知肚明。如果叶紫苏接受了这个工作,那肯定就要放弃正在代理诉讼的那个案子,甚至要转而帮严总打这场官司,若是拒绝,一时还真不好想合情合理的借口。果然姜是老的辣,严总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一出手便直击要害。
叶紫苏见多识广,对这种场面也有所准备。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淡淡地笑道:“多谢严总看重,不过我最近正在代理一个案子,牵扯到严总的公司,所以暂时不能接受严总的聘请。若是这个案子了结了,严总仍然愿意聘请我担任贵公司的法律顾问,那我会考虑接受的。”
严总温文儒雅地一笑:“叶大律师果然名不虚传。”
“严总过奖了。”叶紫苏笑得比他更斯文优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作为律师,既然接下了案子,那自然就要尽职尽责,不辜负当事人的信任。”
严总神色自若地点头:“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成为有名的大律师,光看这种态度就知道了。”
叶紫苏没再谦虚,只是淡淡地微笑。
严总身边的女人立刻起身向他敬酒,热情洋溢地说:“早就听说叶大律师英俊潇洒,风采照人,那些大明星都比不上,我一直想见到真人,可惜没机会,今天可算有幸见到了。”
另外几个女子也纷纷附和,打心眼里倾慕这位气度不凡,风仪俊美的年轻男人,对他身边的宋宸霜更是羡慕嫉妒恨。
严总也转移了目标,和蔼可亲地问宋宸霜:“宋小姐学什么专业?”
宋宸霜客气地回答:“人力资源管理。”
“这个专业好啊。”严总夸赞道,“是硕士研究生吗?”
宋宸霜点头:“对,硕士。”
“好,好。”严总顺势便道,“以后毕业后可以来我们公司工作,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宋宸霜眨了眨眼,礼貌地笑道:“多谢严总,不过我现在已经有工作了,老板是我的好朋友,也就不好意思跳槽。”
“哦,理解,理解。”严总面带遗憾,“可惜,像宋小姐这样的人才,我们下手迟了。”
大家都笑起来,又喧哗着喝了一轮酒。
严总这才看向叶紫苏:“叶大律师,你前几天发过来的律师函我看过了,有关赔偿的条件似乎有些不妥,你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叶紫苏温和地笑道:“严总说得对,确实有点不妥,因为我昨天接到电话,有一位肩部和上臂粉碎性骨折的孩子已经确认无法挽救,必须截肢,这个孩子的一生就此被毁了。所以,我之前提出的赔偿要求过低,这是我重新写的律师函,正好请严总过目。”说着,他从皮包里拿出盖好章的律师函,递了过去。
严总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递给旁边的男子,轻轻牵了牵嘴角:“叶大律师,房地产开发的利润其实并不高,不过是盘子大,所以才能赚点钱。你一张口就要我们拿出几千万来赔,这个项目我们还不如不做了。”
“做不做是你们公司的决策,不必告诉我。”叶紫苏冷静地说,“你们拆了人家的房子,当然要按政策进行赔偿,拆迁费、过渡安置费、搬家费等,都是按照规定来的,不是我杜撰的。在你们暴力拆迁的过程中,有人受伤,有人死亡,有人残废,有人吓得心理严重受损,你们当然要赔偿死者家属丧葬费、抚恤金和伤者的医药费、营养费、后续治疗费、看护工资、病假期间工资、残疾人生活费以及所有受害者的精神损失费,这些都是有法律依据的,不是我编出来的。”
他说得滴水不漏,严总却好整以暇:“别那么严肃嘛,我们今天主要是想跟叶大律师交个朋友,官司的事说多了伤和气。”
“是啊!”有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意味深长地说,“这年头,哪有事事照着政策来的?有句老话说得好,法律不外乎人情,所以,万事好商量嘛。”
“就是啊。”另外一个貌似憨厚的中年男子打圆场,“叶大律师,这次出事,其实我们也不想的,严总听了以后大吃一惊,让我们查清楚。我们也问过了,当时只是让下面拆迁队的工人把机械开过去,等总部有了明确指示再开工。工人们没事干,就聚在一起喝酒,半夜喝醉了有些冲动,两个被住户骂过的小伙子就跑去动了推土机和铲车,醉糊涂了控制不住,就这么撞垮了人家的墙,揭掉了几处屋顶,落下的砖瓦砸伤了人。我们也很难过,严总后来也指示财务,到医院去送了钱给伤者,也派人去慰问死者家属,是他们情绪激动,不准我们公司的人进灵堂。说实话,这对我们公司来说也是飞来横祸,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
“对啊,对啊。”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过律师函后放在一边,诚恳地说,“我们并不是想推卸责任,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住户也有一定的责任。我们派去的拆迁队并没有妨害他们,不顾是把机械停在巷子外面的公共场所,他们就冲出来大骂,还有动手的,这话赶话地吵起来,双方的情绪都不稳定。那些工人年轻,又没文化,喝醉了之后想出口气,那属于激情伤人,事先没有预谋,这在法律上也是要从轻处理的。叶大律师,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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