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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哭,也没有喊痛,只是抱着珊道歉,一次又一次。
那次的伤没有像母亲一样留下疤,他有点庆幸,也有点懊悔,一边想着如果有留下疤的话,也许自己会记得那种痛楚,一边又觉得珊看了会难过,幸好没有留下痕迹。
他不想珊难过,所以在那次之后,他没有再这么做过。
但他总是回想起那种痛,那种从手腕开始蔓延上来的痛楚,瞬间夺走所有的注意力,那一秒似乎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疼痛真实存在。
他似乎可以理解母亲为什么老是要这么做。
但是为了珊,他不能这样,珊说那是错的,是不对的。
珊当时一脸疲惫得像是已经耗尽所有力气,却还是使劲握住自己的肩,要自己发誓绝不再这么做。
他点头,照着珊的要求发誓,然后不再去想那种像是会让人上瘾的痛楚。
他不再去想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看不到自己,他尽力的帮忙家务照顾母亲当作是帮忙珊,但是他也注意到,珊日渐推动笑容跟她原有的开朗。
就在入秋的某一天,屋内异常的闷热,酒味似乎都被茶叶的香气给蒸发掉。
满身的汗逼得他从床上起身,闷热到让他呼吸困难,他起身打开床边的窗户,让些许微风混着巷子里的臭味飘进来,屋里的气氛却异常诡谲。
热水壶尖锐的哨子声没有停过,从窗外传来的是忽近忽远的警报声,他记得珊教过他如何分辨警车和救护车,他侧耳听着,他想二种都有。
赤着脚踩到地面上,屋里很热地上去是冰凉的。他走到浴室前,珊靠着墙坐在地上似乎在颤抖,半掩的门内他只看得见母亲白皙的手臂和满地鲜红。
血感觉还是热的,味道像是地下室生锈的铁管,他讨厌那个味道。
他看着母亲和以往不同,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他想着珊说过的,如果她不在要怎么做的程序。
先打埋911,收拾母亲的衣服和保险证,自己要换好衣服打理干净,确定身上不能沾血,不管谁问都说不知道。
但是珊在家,只是她没有任何动作。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珊不像往常一样,她只是坐在那里不停的哭泣,身上沾满了鲜红的血,
「珊你怎么了」他伸手碰碰珊的手臂,但是珊没有理他。
他转身慢慢走向浴室,伸手轻轻推开门。
那一地的血比往常看过的都要多,母亲动也不动的身体就倒在地上,血液顺着排水管不停滑下。他像珊平常做过的一样,去压住母亲的伤口。
他讨厌血液又粘又稠的感觉。这种冰冷的感觉跟往日不一样,母亲的手没有温度也不像平常那样柔软。
「珊妈咪冷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起身走到浴室外。
母亲的茶壶在炉上噗嗤噗嗤地冒着热水,溢出来的水浇熄了火,瓦斯味盖过茶叶香气,混着热气弥漫在屋中。他回头想问珊要怎么办,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母亲的切肉刀。
「珊你怎么了?」他仰着头,看着他的第二个母亲。
她蹲在他身前,伸手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轻轻开口。
「对不起蓝我终究救不了你妈咪」
珊是温热的,而母亲是冰冷的,他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珊?」
她放开手,站起身来望着他,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紧握住刀的手颤抖着。
「珊?你怎么了?」他朝她走近了一步。
「不要过来!」她大吼一声,退了好几步,靠着墙颓然坐下。
低着头抽泣着,她紧握着刀的手颤抖得厉害。「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不能改变你」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拍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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