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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鸿轩思忖片刻,肃然道,“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为师望你踏入江湖后,需时刻谨记,能力越大者,责任越大,切不可自负武功,胡乱伤人。此剑,便唤作草木青吧。”
尾声·银鞍白马踏春风
“这么快就要走了?”赵长赢嘴里塞着馒头,说话含含糊糊,“娘一直没跟我说你去哪。”
“南疆。”赵明修抬起酒壶往嘴里倒酒,“失魂一事牵连甚广,我要去南疆看一看。”
“好吧。”赵长赢有点沮丧,他把玩着酒盏闷头不吭声,过了一会,他突然抬头道。
“哥,你不会是为了躲欢颜姐吧?”
赵长赢忽然问,“你那笛子呢?”
赵明修一阵尴尬,过年时聂紫然问赵明修觉得聂欢颜怎么样,若是还算满意,年后她便去提亲,激得赵明修当场失态,差点没厥过去。
“扔了。”赵明修无所谓道。
“骗鬼啊你,我在你房里还看见了。”赵长赢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欢颜姐这么喜欢你,人模样也周正,家里也知根知底,不挺好的。”
“挺好的。”赵明修点点头,“不然你娶她?”
“滚。”赵长赢怒道,“好好跟你说话,你非这样?”
赵明修叹了口气,又倒了口酒,“我说了,我喜欢自由,不愿成婚,欢颜清清白白的姑娘,跟了我耽误了她。”
赵长赢沉默,良久,他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十六就走。”赵明修道。
“哦,我二十走。”赵长赢道。
“嗯。”赵明修点头。
“哥。”赵长赢突然叫道,赵潜之比他年纪大太多,性格又一板一眼,赵长赢有些怕他,要说要好,还是跟赵明修最要好。
此时赵长赢举着杯中酒,眼眶红着,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别扭地说道,“可能之后好几年都见不上面了,哥,多保重。”
“你这臭小子。”赵明修鼻子一酸,伸手一把将赵长赢搂进怀里,狠狠圈住拍了拍,语音竟也有些哽咽,“搞得那么煽情干什么,真是……”
“行了,你哥到时候给你带点礼物回来。”赵明修推开赵长赢,强自撑起一个笑来,“你走的那天哥送不到你了,初入江湖,多听多看少言,知道么?别跟在庄里似的惹是生非。”
“我什么时候惹是生非了?”赵长赢不服气,当即那些离别之情全咽回了肚子里,看眼前的赵明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嚷嚷道,“你赶紧走吧。”
“等你哥回来!”赵明修笑了笑,拿手指碰碰赵长赢的额头。
正月二十那日,庄里一片愁云惨淡。赵长赢一身锦衣,端坐在聂紫然身边,不太自在地看着聂紫然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言语间尽是不舍之意。
“明月糕来了。”聂紫然强颜欢笑,将茯苓端上来的明月糕放在赵长赢面前,“从前娘只同你说这是病人痊愈才吃的,其实不尽然。最早啊,这明月糕是开庄庄主夫人亲手做给她孩子的,愿江湖一路总有明月相随。”
赵长赢声音微颤,拾起筷子夹了,看向聂紫然,“娘……”
聂紫然一笑,“江湖风波恶,人间行路难。赢儿,你虽武功高强,但这江湖波诡云谲,绝非自负武功便能高枕无忧。你要处处小心,千万谨慎……”
话说到一半,聂紫然看着小儿子的眉眼,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再也说不下去,忙转身接过茯苓递来的帕子拭泪,赵轩看在眼里,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妻子的手。
赵长赢晨起本来精神抖擞,摩拳擦掌地要跳进江湖里大显身手一番,如今见聂紫然这副模样,心下一软,勾起了他柔肠百结,不禁也难过起来。
“娘……儿子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向娘保证,每年都回来过年。”赵长赢不忍,扯了扯聂紫然的袖子,“娘你别难过了。”
“嗯,娘不难过,娘这是开心。”聂紫然伸手抚上赵长赢已初显轮廓的面颊,笑道,“我的赢儿终于长大了。”
“容与。”聂紫然突然转头向容与道,“本来我是不答应你同赢儿一道去的,只是……赢儿坚持,我也就随他了。”
“答应我。”聂紫然一脸肃容,“这一路,无论遇到什么难关,你同他当相互扶持,彼此信任,绝不可有所欺瞒。”
“违此誓者,当如此盏。”聂紫然将面前茶盏猛地一掷,茶盏顿时四分五裂,断肢残骸飞溅得到处都是。
“娘!”赵长赢皱眉,“你这是……”
聂紫然不理他,只盯着容与,“答应我。”
容与面色微动,他安抚地朝赵长赢笑了笑,自若地应道,“夫人所言极是。容与……自当与长赢祸福同担,死生与共,绝无二心。”
聂紫然稍稍松了口气,她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着赵长赢将明月糕吃完,方道。
“赢儿,日后想家的时候,就看看月亮。无论何地,总有明月相随。”
赵长赢点点头,聂紫然拍拍他的手肘,起身道,“走吧,你师父也来了,我们一道送你到门口。”
“哇!!!”刚出得门去,便见山庄门口拴着一匹宝马,一身雪白,身子光滑如雪缎,肌肉健美,颈上长鬃垂地,英姿勃发。
“这是你师父送你的。”赵轩背手而立,笑道,“屈长老,此宝马可有取名?”
屈鸿轩道,“飞星。”
“飞星!”赵长赢立刻喊道,两眼不住地打量着白马,连连赞叹道,“好俊的马!”
飞星极通人性,听见赵长赢唤他,喷了一口鼻息,仰颈嘶鸣一声,似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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