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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黎杨和雨疏两人都是寻常耳力,还未发觉此间有异,赵长赢便也顾不得他们,赶紧提气直追过去。
直行了老远,只见远处水波荡漾,绿茵融融,一排垂柳将绿枝缀在水里梳洗,洗出了一湖的青碧。
“放开他。”赵长赢停在一棵柳树底下,终于失去耐心,朝喻星洲说道。
喻星洲抿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将容与狠狠一推。容与一个趔趄,赵长赢忙飞掠上前将他扶住,小声问道,“没事吧?”
容与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稳住身形。如今正是夕阳西下,万丈金光在波心劈开一道直入太阳的阶梯,整个湖面都像被这道阶梯分成了两半。容与的侧脸也映在金橘色的斜阳下,像是海里燃烧的火焰。
“你们看见了什么?”终于还是喻星洲先开口了,他声音略有点沙哑,盯着容与问道。
容与迎着他的目光注视了半晌,只不说话。喻星洲到底还小,沉不住气,上前一步又说道,“我姐和黎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容与眼中漾开一圈浅浅的笑意,随即又隐去了,他不置可否地回道,“哦,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喻星洲有些诧异。
容与便又不说话了,只淡淡地看着他。
喻星洲抿了抿唇,良久,扔出两个字,“顾星。”
“我叫顾星。”
“哦。”容与问完,转眼又不感兴趣了,只随意点点头,语气散漫,“你把我带过来做什么?”
“明知故问。”顾星皱眉。
赵长赢在一边看着他,忍不住道,“你不就是不想让我们当众揭穿他们么,小兔崽子……”
“你闭嘴!”顾星猛地一吼,他又一次解释道,“我姐跟黎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赵长赢切了一声。
“算了。”顾星似乎放弃跟他们继续解释,只道,“今日之事,你们别跟别人说,否则……”
“否则什么?”赵长赢冷哼。
顾星便不再说话,他像头小狼似的闪着绿莹莹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朝画船边走去。
“真是恶人先告状。”赵长赢吐槽道,“自己干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容与望着顾星的背影,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嘁。”赵长赢拧眉,“他把我们盘缠偷了害得我俩这么惨,没道歉也就算了,现在还这个态度……”
容与淡淡垂眸,眼中是漫山夕阳的倒影,话里有话地说道,“长赢,江湖人心险恶,别总把别人都想那么好。”
“好吧,也是。”赵长赢叹了口气,他郁闷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慢吞吞往回踱去,语气有些低落,“以后我就只相信你,什么阿星的阿花的,再也不理了。”
容与眼神微动,他目光游离地在远方灿烂的群山上转了一圈,方轻轻应了一声。
“好。”
回去的时候画船里大家正在围着推选出的藕花仙子吟诗作对,品茶作乐,好不热闹。赵长赢和容与在角落里看了一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雨疏在中央扮着藕花仙子,众星捧月地抽不开身,赵长赢又待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跟容与说道。
“咱们回去吧?”
容与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旁边的人点茶,闻言嗯了一声,“走吧。”
两人在人群中拨开一道缝隙,从画舫里出去,外头只剩下最后一丝残阳夕照,暮色一点一点聚拢过来,晚风中盛着秋夜的冷露。
“阿嚏……”
走到一半,一阵冷风吹来,容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赵长赢忙将身上松垮套着的外衫脱下来,硬是要给容与披上,说道,“夔州火锅有名得很,来了这么久,却是没去吃过。”
“夏天天热,如今这时候去吃正好。”赵长赢抻直了脖子望了望,喜道,“那边就有家火锅店!”
容与披了外衫,面色稍微好了些,当即点点头。两人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到现在已经是饿得头晕眼花。
两人到店里点了一大堆吃的,面前的铜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锅底是养生的筒骨,加了枸杞、花椒,此时那香味随着水汽飘散开来,勾得赵长赢直吞口水。
“好久没吃这么爽快了!”赵长赢从锅里捞起一大块牛肉,放到容与碗里,回忆道,“从前冬天在家里……我娘也爱这么吃。”
容与微微一顿,他眉宇间蘸了些担忧,抬眸朝赵长赢望去,赵长赢往嘴里塞了一个丸子,眼神怔怔的,似乎陷进回忆里去了。
聂紫然一到冬天就爱吃锅子,只不过她讲究养生,并不放辣,只往里头加一大堆药材,味道比不上夔州的好。赵长赢痴痴地想,小时候他不爱闻药材味儿,一上桌,瞧见那锅子里滚着的药汤,一股浓浓的药味弥漫开来,当即一拍筷子,不情不愿地嚷嚷道,“怎么又吃这个!我不要吃。”
聂紫然便好声好气地同他说一通这药材的好处,赵长赢从来不听,聂紫然没办法,便也由得他去。
可如今他竟然开始怀念起当年那浓浓药味的暖锅来。
“银子是不是快花完了?”赵长赢土匪下山似的把满桌的菜扫荡一空,满足地喝了口酒,这才亡羊补牢似的问道。
容与抬眉,一副你终于想起来的神情,揶揄道,“是啊,明日就要睡桥洞了。”
赵长赢眼神顿时黯淡下来,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焦急地问道,“啊?不应该啊!我算过住柴房应该还能住几日的……”
容与见他一副果真相信的样子,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无奈扶额反问道,“还真打算去住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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