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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很安静。
徐在禹走进病房的时候,陈曼已经完全清醒了,她靠在床背上,手背扎着针,卓班上放着一台电脑,就算这个时候还不忘工作。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您刚做完手术,应该要好好休息。”
陈曼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了看他,“马上就年底了,实在忙不开身,耽误的工作必须得完成。”
即便现在的她穿着病号服,看上起有些憔悴,脸上更是没什么血色,可气质依然优雅,依然那么美丽。徐在禹忽然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一直都为此骄傲,她的妈妈是所有小伙伴的妈妈中最漂亮最有气质的那个,那时同学们都羡慕他。
可是谁会知道,这样骄傲和自豪并没有过多久,他反而成了羡慕别人的那个人。
至少,那些同学们的家庭是幸福美满的。
他的基因有大半都归于他的妈妈,血缘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即便现在他们关系冷淡,但渗透在身体里的血液还有亲情都是无法改变的。
突然,陈曼合上电脑,暂且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仔细地看着她的孩子。她这时候才恍然,孩子居然长那么大了,很快就要大学毕业,而他前不久拿下了第一份荣耀,那天她其实也在现场,在观众席上看着儿子光芒万丈,那一刻真感觉恍若隔世。
没由来的,她忽然说,“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恨我。”
她不怪他恨自己,她也承认自己对他有所亏亏欠,当年她发现丈夫出轨,第三者直接上门耀武扬威,那时候她年轻又高傲,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本来就很强势,两人离婚后,她也选择净身出户,想要通过事业上的成就来治疗感情上的创伤,也在不经意间忽略了自己的孩子,不理解他,甚至还说他不懂事,不体谅大人的幸苦。
后来才觉得,自己才是最不懂事的家长,可那是为时已晚,他们的关系就像是打破花**,即便用最先进的技术修复,但那些裂痕和伤害都是存在的。
徐在禹陷入了回忆,顿了片刻才道,“说实话,恨过。”
陈曼自嘲一笑,这样的回答是意料之中。
后来,他又道,“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以前我的确很在意您,那时候还千方百计想要引起您的注意,让你关注到我。可是发现那都是徒劳,反而会被落下不懂事的罪名,后来,您再婚,我那时候就想你可能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吧,我所有的感情也都是一厢情愿。
“那个时候我有个执念,想要站在最高的地方,让你们看到,也让你们后悔当时的抛弃,所以我当时会选择答应那个星探。不过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执念就只是执念而已。你们根本没在意过我,对吧?”
他忽然一笑,“最后我真的释然了,也不在意了。”
那段时光他其实是孤独的,虽然那是并不是只身一人了,有千万的粉丝喜欢他支持他,可在他的世界里,他还只是一个人,孤独青春期,迷茫的十八岁,没有人陪着。
幸亏在那之后,他的生命里出现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她的出现弥补了那么多年所缺失的爱。
陈曼身子一震,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单,这些年她的确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徐在禹又道,“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生命,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
*
江音然在病房外等待的时候,见到了一对匆匆赶来的父女,男人相貌并不出众,只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但气质平和,看上起很斯文,旁边跟着的是一个10来岁的小女孩,女孩长得更像她爸爸。
这两个人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
这时病房的门终于打开,徐在禹从里面走出来,他看上去很平静,她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但她也不会再问。
他走过来牵着她的手,“我们走吧。”
江音然笑了笑,“好,我们走。”
和那对父女擦身而过时,徐在禹礼貌地冲他们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其他的,并没有任何交流了。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十多年的怨恨啊,不甘啊,那些执念啊,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下,从今往后,他们之间再无芥蒂,但也只是各自安好。
回去的路上,电台里放着《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主唱深情又动人的歌声从音响里传出,像一个久远的梦。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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