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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轻凤一口阳羡茶活生生呛进肺里,不禁面色狰狞地用力捶了捶胸口,“嗯,嗯,这个你不用担心啦……实在万不得已时,也只有靠我上了……”
飞鸾立刻双眸盈盈闪光,无限膜拜地望着轻凤感激道:“姐姐,姐姐你真好……”
她才不好!轻凤在心里嘀咕道,只是人定胜天、鼬定胜丹,她认准了李涵就一定要坚持到底,就不信她会输给区区半颗魅丹!
翌日三月初四,宜行车、行舟、行房,一大早黄轻凤便笑眯眯地将飞鸾从床榻上拽起来,开始细心替她打扮。她先帮飞鸾梳了个黄花大闺女的双螺髻,用两把玉梳插在发髻里做装饰,又在她脑门上贴了两个水红色的小花钿,这一下看上去螓首蛾眉,还真像一只傻乎乎的夏蝉。
轻凤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捧着飞鸾的下颌左看右看,得意洋洋道:“这下可谓万无一失,那傻小子不被你迷死都不行了……”
说罢她又翻箱倒柜,取出一件嫩黄色宽袖衫襦和一条水绿绣花郁金裙来,再加上一条碧纱披帛,将飞鸾打扮得像根小水葱,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发了。”
飞鸾进宫后还很少穿得这样简约,她笑着点点头,正打算轻装上阵,却忽然皱起了眉头:“我好饿,不能吃过饭再走吗?”
“哎呀你还真是事多,”轻凤赶紧从水晶盘里捡了块福饼塞进她嘴里,迭声催促道,“快走吧,再迟都要过午时了!”
主要飞鸾误事是小,她自己晚上还要去见李涵,这不还没开始沐浴打扮嘛!
飞鸾听了轻凤的话,赶紧匆匆吞下福饼,跑到行宫外找了个僻静无人处,幻化成原形溜出了曲江离宫。此时已近午时,天上还零星落着点小雨,整座长安城都湿漉漉地,看上去有些阴沉灰暗。飞鸾念了个隐字诀,叼着李玉溪的莲花玉佩,只身从修政坊一路跑到长安东市,却哪里找得到李玉溪的人影。
“不对呀……”她在雨中喃喃自语道,抖了抖身上的雨珠,有点着急起来。最后她凭自己的灵力终于找到了玉佩的灵气源头,不料那却是东市中的一家玉器铺子。
原来轻凤和飞鸾都以为那白莲花玉佩是李玉溪的贴身之物,却不曾想它是李玉溪刚从玉坊里买来的,放在袖中不过才短短一天,还没焐热呢。
飞鸾知道自己扑了个空,于是有点沮丧地蹲在玉坊门口向里望了望,耷拉下了一双耳朵。不料这时隔壁星货铺里养的大黄狗竟猛然窜了出来,冲着隐身的飞鸾一阵狂叫。
飞鸾被吓了一跳,慌忙躲进一条小巷里变成人形,看那黄狗被主人制住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索性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现了身。哪知现身后她才发现做人的麻烦——她出门忘记带伞了!并且刚才自己摇头甩掉雨珠的傻瓜行为,直接导致她现在蓬头散发!
“哎呀!”飞鸾慌忙把手往脑袋上摸,发现两枚玉梳幸好都还在,只是双螺发髻已经松了,时刻都有散落的危险。
“做人真麻烦!”她沮丧地咕哝了一声,从嘴里吐出玉佩,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就纳入袖中,“还是赶紧回去吧……”
正这样想着,飞鸾刚一转过身,就在蒙蒙细雨中看见了李玉溪。此刻他正撑着伞迎面朝飞鸾走来,神游天外的思绪在到达玉坊的时候收回神,两只眼睛便恰好看见了飞鸾:“呃?胡……胡贵人?”
这一下连飞鸾都无法解释这种奇妙的缘分了——其实这很好解释,李玉溪又被他的全姐姐敲竹杠了呗,所以才会在此刻又光顾玉器铺子——这一刻飞鸾只能想起轻凤说过的那些话,因此她的桃心小脸无法遏制地红起来,吞吞吐吐道:“嗯,是我,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买东西的,”李玉溪笑着伸手指了指玉坊,忽然发现飞鸾还在淋雨,不禁啊了一声赶紧将伞凑过去,“你出……门没带伞吗?”
“嗯。”飞鸾躲在李玉溪的伞下羞涩地笑了笑,这时令她更加羞涩甚至羞耻的事情就发生了——她一口气跑了半个长安城外加用法术,这时看见了仿佛白面蒸的李玉溪,饥肠辘辘的肚子就毫不客气地鸣叫起来,唱出咕噜咕噜的调子让李玉溪听见,直把飞鸾羞得泫然欲泣。
“哎呀你饿了,”没心没肺的李玉溪就像宣告天在下雨一样将事实大声念了出来,拉起面红耳赤的飞鸾就往北跑,“走,我带你去胜业坊吃蒸糕,可美味了!”
侍寝
长安胜业坊的薛家蒸糕远近有名,生意很是兴隆。这天午后李玉溪和飞鸾冒着雨跑到胜业坊,还没看见蒸糕铺子,就已经闻见了一股甜糯糯的香气弥漫在雨天清冷的空气中。
“就是这家了。”李玉溪带着飞鸾躲进薛家蒸糕铺的屋檐下,径自收拢了罗伞哗哗甩着雨水,这时站在他身旁的飞鸾已经完全被刚出笼的蒸糕吸引住,仰着脸盯住那些在腾腾白气中亮相的蒸米糕,垂涎三尺。
“你要切个什么形状的?”李玉溪一边看着蒸糕一边问飞鸾,等了片刻听不到她的答案,于是纳闷地侧过脸,这才发现飞鸾早已专注得进入了忘我状态。李玉溪不禁笑了笑,伸手示意伙计从圆圆的蒸米糕上划下了两块雪白松软的糕来。
“给。”他将一块米糕盛在箬叶里递给飞鸾,两个人又走进铺子里点了壶紫笋茶,就着桌案说说笑笑吃起来。
“哎,胡……姑娘,你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落座后李玉溪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将脸半藏在蒸糕后面,心有余悸地问飞鸾。
飞鸾抬头静静望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蒸糕,跟着将长三角形的蒸糕咬掉一个尖,捧在手里拨弄了一下糕面上的黑豆蜜枣红绿丝,最后将蒸糕递到了李玉溪的面前:“看,像你。”
李玉溪忍不住噗嗤一声,放下茶杯咳了咳:“哎,我在说正经的呢……那,胡姑娘,你原籍是哪里人?”
飞鸾刚想说骊山,话到嘴边留了个心眼,用假冒的籍贯回答了他:“浙东。”
“浙东?”李玉溪闻言立刻高兴起来,语带恭维道,“浙东好啊,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在浙东住过几年,那时候他在浙东幕府任职,我到现在还忘不了那里的山水……不过,听你说话倒不带浙东口音呢。”
“……”飞鸾压根没到过真正的浙东,因此她答不上话,只得一边静静吞着蒸糕,一边望着蒸糕铺外迷蒙的雨雾出神。
李玉溪俊脸一红,悻悻低头咬了一口蒸糕,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便有点尴尬,这时反倒换飞鸾先开了口:“李公子,为什么你不真的去做道士呢?”
“呃?”李玉溪被飞鸾的问题给难住了,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要当道士,难道这还要罗列理由吗,“嗯……我还年轻,家里人要我参加科举呢。入道虽好,却终归太消极了,暂时不是我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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