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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柔赶紧将剩下的米糕往碗里一放,乍听见方采采喊侍女去取合适的干净衣裳,连忙阻止:“不必麻烦了!谢谢你,也谢谢方郎君。”
她向着方延笑笑,得到一个含笑的颔首,轻拍无忧的肩,“我弄脏了衣裳,得赶紧回家去。你呢?”
无忧被沈辞柔轻轻拍了拍,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我也回去吧。规矩严,闭门前回不去,怕是有麻烦。”
方采采也不能阻拦,她想和沈辞柔多留一会儿,只能站起来:“那我送两位出去。”
“在下也送一程。”方延也站起来,吩咐侯着的侍女收了桌子。
出了饭厅是条长长的回廊,盘在围出的池子上,夏日天热,一阵阵水汽自湖面上散出来,边上又种着浓绿的树,走在回廊上顿觉清凉,仿佛日头都没那么烈了。
沈辞柔不由感慨:“这池子修得倒是好。”
无忧闻言,眉头轻轻一动:“你喜欢这样的池子?”
“还好。”沈辞柔眺望一下湖面,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只是夏天有这样一个池子,想想挺好的。”
无忧应声:“好,我知道了。”
沈辞柔失笑:“你知道什么了呀。”
“知道沈娘子喜欢池子呀。”方采采在沈辞柔身边走,双手背在身后,“沈娘子往后可以在家里修一个池子。”
“我可没那么多钱。”沈辞柔叹了口气,在腿上敲了敲,“我要是突然和阿耶说想要个池子,我怕保不住我这一双腿。”
方采采笑笑,边上的方延说:“娘子若是喜欢游湖,可以时常到这庄子上来。”
沈辞柔和方采采能开玩笑,和方延却没什么话好说,礼貌地摇摇头:“不必,不好麻烦郎君。”
“不麻烦,离长安城内也不远,娘子若想来,差人递个信,庄子上的马车进城来接娘子。”
方延稍稍贴近沈辞柔一些,说得温温和和,再抬头时却瞥见了无忧的眼神,安静、平和,深处却藏着什么看真切的东西。
方延随即觉得这个不愿告知姓名的琴师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那还得进城出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沈辞柔却丝毫没有察觉,“我向来是见什么喜欢什么,现下喜欢,过会儿可能就不喜欢了。”
她只是一句推辞的话,含了三分真,无忧却问:“既然如此,七夕时我赠你的那对耳铛,你现下还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沈辞柔点头,“不过我舍不得戴,怕弄丢。”
“戴着吧。”无忧说,“丢了就换新的。”
“耳铛自是要戴着,藏在妆奁里有什么意思。”方延也说,“方家手底下在长安城内也有几间首饰铺,娘子可去看看。”
方采采认同地点点头:“那我也添几对。”
方延失笑,在小妹的发上轻轻拍了拍:“少不了你的。”
方采采抬手护住发顶,往边上退了几步,警惕着看着哥哥。
聊了几句,回廊也走到了头,再往外看就是开阔的土地。
方延慢下脚步,抬袖掩着,轻轻咳了一声:“沈娘子今日还开心吗?”
话都这么问了,沈辞柔总不能说自己不开心,她向着方延笑笑:“开心,这庄子看着挺好的。”
“过几日这庄子上要办个小宴,还是在下做东。”方延又咳了一声,“沈娘子可愿赏脸?”
他想想,有些踌躇,“届时也会请叶杨两家的几位郎君,娘子若是觉得不方便,那也罢了。”
叶、杨两家,那肯定逃不脱叶远思和杨澈。
沈辞柔盘算一下,刚想回答,腕上忽然被人隔着袖子轻轻握住。
无忧没看她,只微微低着头:“走吧。”
“好。”沈辞柔连忙应声,转头略带歉意地和方延说,“哎,我想还是算了吧,实在不太方便。”
方延也不好强劝,胡乱接了句话,视线一转却看见了无忧。
无忧握着沈辞柔的手腕,已经抬起了头,视线恰巧和方延相交,眼神里有种警告一般的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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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个琴师,眼神却如此凛冽,方延被这一瞥惊得浑身一颤,再定神去看时无忧已经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乖顺地垂着,看着就真是个依附贵女的乐师了。
方延把不准无忧和沈辞柔是什么关系,他不讨厌无忧,但又向来不怎么喜欢攀附权贵的乐伎,移开视线,仍是温声解释:“从这里出去就是花田,特意移来适宜的花木,既能欣赏,又方便蓄养的蜂采蜜。”
方采采皱了皱眉:“那些蜂不会飞到这里来吧?我怕被蛰。”
“蜂怕烟熏,走道附近都会烧些枯木。不至于这么倒霉。”
沈辞柔一听就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她先前也觉得自己不至于那么倒霉,结果就正面遇上了逃犯,躲在全是灰尘的茅草屋里才躲过一劫。
她下意识地拉住无忧的袖子。袖上轻轻一坠,无忧略带惊讶,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泛起些微微的笑。
又走了一段,沈辞柔嗅到一股浓郁的花香,然后倒霉地听见了嗡嗡声。
她抬眼一看,居然是几只蜜蜂。
倒霉时常理都不作数了,这几只蜜蜂绕着她飞了几圈,只有一只落在了裙摆上,其它的还在她身边飞,嗡嗡的声音听得她心里发虚。
方采采“呀”地叫了一声,双肩颤抖着,捂住脸退出好几步:“我怕这个!”到底还是小孩子,平日里教得再好,遇见真怕的东西还是绷不住。
沈辞柔也被吓得不轻,抬手就去赶裙摆上叮着的蜜蜂,却被方延喝止:“娘子别动,乱动这蜂会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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