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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夜森冷,雾气也重,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狼嚎。
洛雁身上的单衣根本御不了什么风寒,葱白的指尖被冻得红,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好不容易磨完一张,结果刚呈上去,沈思琼只垂眸扫了一眼,便以字迹不端为由丢到火炉里了。
洛雁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血化为灰烬,猛地心头一梗。
写十张,就要废七张,明显是故意的。
月下疏影,沈思琼半倚在椅子上,身上披了件带绒的小袄,手里端了半盏热腾腾的姜茶,眼底透出倦怠,毕竟赶了一日的路,说不累是假的。
那日回府后,她左思右想,愣是窝心。
哪有新婚夫妻还没圆房就要分居两地?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京中闺秀羡煞她嫁了状元郎,婚礼办得声势浩大,挣足了面子。
没人知道她在洞房花烛夜吃了个哑巴亏。
沈思琼半挑细眉,愈觉得洛雁扎眼,要不是她妖魅惑主,她何至于奔波这一趟?
冷风钻进沈思琼的小袄里,她愈坐不住,“洛氏,本夫人费心费力地陪你在这耗着,你就这般敷衍我?”
洛雁明白这是沈思琼故意刁难,眨了眨眼,故作诚挚道:“奴婢先前听闻夫人师从秦老先生,写得一手好字,不知可否指点奴婢一二?”
沈思琼闻声怔了一下,眉头稍有舒缓,“本夫人的字怎是你这种俗人学得来的?”
她淡淡地勾起唇角,起身,将怀中的汤婆子递给丫鬟,扬眸扫了洛雁一眼,“那你可要看好了。”
说完,沈思琼接过洛雁递来的笔,轻轻撩起袖子,提笔写下一行字。
跪的久了,突然站起来,腿脚还有些麻,洛雁侧站在沈思琼身边,眸光淡淡地落在纸上。
行笔如涓涓细流,形若春兰含芳,规规整整。
她这字确实没得挑,洛雁努努嘴,故作困惑道:“夫人,下面那句‘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奴婢怎么也写不好。”
沈思琼轻嗤一声,提笔写下这句。
刚写完,洛雁又指着下面那一句,“夫人,这句怎么念?”
沈思琼微微敛眉,“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说罢,她还不忘冷讽一句:“你可真够蠢的。”
但她的手就跟不听使唤一样,落笔即写。
没一会儿,她竟把《心经》囫囵地写了一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洛雁突然嫣然笑道:“夫人,十遍佛经抄完了。”
凑上沈思琼这一份,刚好够十份。
沈思琼脸色一凝,刚想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十遍经书,应该抄好了吧?”
“好了。”
沈思琼咬了咬后槽牙,终究没把洛雁戏耍自己这件事说出口。
她毕竟是主母,凡事都要在丈夫面前做到尽善尽美,怎能因为这事失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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