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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觉得这么做效果不大。太多人知道我和布隆维斯特不对付。你最好把消息泄漏给某报记者,然后在你们的社论中支持这项报道,埃克斯壮会有一些不错的发言供你引述。”
雷文望向外面的史都尔广场,看见一位美女穿着大红外套,一头金红色长发。这是他当天头一次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个主意也许还不错。”他补上一句,接着又给自己点了葡萄酒。
布隆维斯特从霍恩斯路走向玛利亚广场。稍远处,抹大拉的玛利亚教堂旁边,有一辆白色箱型车的前翼钣金被撞凹了一个大洞,车旁有两个男人正互相挥舞拳头大声咆哮。虽然现场吸引了一群旁观者,布隆维斯特却几乎视而不见。
他正想着鲍德的儿子坐在索茨霍巴根大宅的地板上,手举在波斯地毯上的模样。那孩子的手背和手指上有一些污渍,可能是奇异笔或原子笔的墨水,而他当时的动作不就像在空中画什么复杂的东西吗?布隆维斯特开始以另一个角度看整件事的全貌。
说不定那个红绿灯根本不是鲍德画的。也许那男孩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天赋。不知为何,他并没有那么意外。第一眼看到奥格斯坐在死去的父亲身边,然后又用身体去撞床头板,他便已发觉那孩子有点特别。这时他正穿过玛利亚广场,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奇怪的念头,萦绕不去。走到约特坡路后,他停了下来。
最起码得询问一下后续消息,于是他拿出手机搜寻汉娜·鲍德的电话号码。手机里没有输入,也不太可能会在《千禧年》的联络信息中找到。他想到了菲蕾亚·葛兰利丹,她是《快递报》的社会记者,写的专栏文章不太有助于提升她在这个行业的声望。她专写离婚、风流韵事和皇室新闻,但她脑筋转得快,反应灵敏机智,每次和她碰面总是相谈甚欢。他按了她的号码,不过电话处于占线状态。
这些年来,晚报的记者永远都在打电话,由于截稿压力太大,他们根本无法离开办公桌去看看真实的人生是什么样子。但他终究打通了,听到她发出小小的欢呼,一点也不诧异。
“麦可,”她说道,“真是太荣幸了!你终于要给我一个独家了是吗?我都等多久了!”
“抱歉,这次是你得帮我。我需要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要不要说句超酷的话让我引用一下,关于你昨晚之前得到的消息。”
“我可以给你一点职业上的忠告。”
“什么忠告?”
“别再写那些没营养的东西了。”
“好啊,那有水平的记者需要电话号码的时候该找谁去要?你想找谁?”
“汉娜·鲍德。”
“理由我猜得到。你在那里遇到她喝醉的男友了吧?”
“你别想套我话。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儿?”
“托尔斯路四十号。”
“连找都不必找就知道?”
“对于这类芝麻小事我有颗超人脑袋。你要是能等一下,我还可以给你电话号码和大门密码。”
“那就太感谢了。”
“不过你知道吗……”
“什么?”
“你不是唯一在找她的人。我们自己的猎犬也在追这条线,但我听说她整天都没接电话。”
“聪明的女人。”
通完话后,布隆维斯特站在街头,不知该如何是好。与晚报记者争相对不幸的母亲紧追不舍?他不太希望忙了一天的结果是这样。但他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请司机开往瓦萨区。
佛斯贝陪着汉娜和奥格斯去了欧登儿童与青少年医学中心,地点在斯维亚路的天文台森林公园对面。该中心是由两栋公寓大楼打通合并而成,尽管装潢设施与中庭都有一种私密、受保护的氛围,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是有点制式化,与其说是长廊与密闭的门所造成的印象,倒不如说是工作人员脸上那严厉、戒备的神情。他们似乎对自己负责照顾的孩子培养出一定程度的不信任。
主任托凯尔·林典是个矮小且自负的人,自称对患有自闭症的儿童经验丰富,但汉娜不喜欢他看奥格斯的眼神。此外,中心未将青少年与幼童区隔开来,也令她忧心。但现在心生疑虑似乎太迟了,因此回家途中,她自我安慰地想:这只是暂时而已,也许今天晚上就会去接奥格斯回家了。
接着她想到卫斯曼和他不时发酒疯的情形,不禁再次告诉自己一定要离开他,好好掌握自己的人生。走出公寓电梯时,她吓了一跳。有个风采迷人的男人坐在楼梯平台上,正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等他站起身来打招呼,她才发现原来是布隆维斯特。她又惊又慌、心虚不已,以为他要揭露什么。真是荒谬的想法。他只是露出尴尬的笑容,为自己前来打扰再三道歉。她忍不住大大松了口气。其实她仰慕他已久。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她虽这么说,口气却暗示着事实正好相反。
“我也不是来采访的。”他说。她记得听说前一晚他和卫斯曼是一起——否则至少也是同时——抵达鲍德住处,只是她想不出这两人会有什么共通点。
“你要找卫斯曼吗?”她问道。
“我想问问有关奥格斯的画。”他回答道,她一听顿时心生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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