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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亮开着那辆大而开不快的SUV,晃荡了两个小时,才抵达了位于云泰市东侧的云顶小区。这是个老式的小区,由二十几幢六层四单元的居民楼组成。因为小区建设在十几年前,所以没有考虑到停车的问题。整个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库,车辆都停在小区主干道、分支道路的一侧。这让本身就不宽阔的道路更加狭窄了。现在是周三的上午,一半车辆都开走了,但小区所有道路边都还停有车辆。这样看起来,等到了晚上,大家都下班回来,即便是路边,也是一位难求了。
小区是有门禁系统的,业主需要办理门禁蓝牙卡,才能开车进出小区。虽然警车抵达小区的时候,保安给开了门闸,但我们还是在小区门口停了车。
“不行,咱们这辆车,开不进去。”韩亮说道。
我跳下车,用步子测量了一下小区道路可供通行的宽度,只有两米不到。这样看,一般的车辆还能在道路上缓慢通过,像这辆SUV,想在道路上通过,即便是韩亮这种技术纯熟的司机,也是做不到的。
车辆开不进小区,我们只有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等着黄支队来带我们进入现场。
“这个小区,消防检测是怎么通过的?”林涛皱了皱眉头,看着小区里密密麻麻停着的车辆,说道,“要是哪家着火了,消防车都开不进去。”
“物业也很差啊。”韩亮指了指小区的道路,说道。
道路上有很多泥巴车轮印,可想而知,一些车主因为找不到车位,不得不将自己的车开上绿化带。一旦下雨了,车从绿化带上开下来,那就是一辆沾满泥巴的车了,开到哪儿,车轮印就印到哪儿。物业看起来也不经常做清洁,因为这都晴了好几天了,车轮印却依旧醒目。
远处,黄支队一溜小跑过来,和我们寒暄之后,带着我们向位于小区正中间的一块草坪上走去。
“前一段时间疫情,小区都是封闭的,这才解封一个多月,就出事儿了。”黄支队说,“死者是这个小区八栋五○一的住户,男的,叫李春,是我们云泰市工程设计院的员工,三十二岁,结婚了,有个五岁的孩子。今天早晨五点半,有一位老大爷出小区去买菜,看到他就躺在草坪里,一动不动,以为是喝醉了酒躺那儿睡觉呢。等这个老大爷回来,发现两位晨练的老人家正远远地看着地上的人,心想:他怎么还躺在那儿不动呢?所以就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看了看,发现人已经死了。”
“有头绪吗?”我问。
“毫无头绪。”黄支队说,“现在只是进行了一个粗浅的尸表检验,发现死者的身上有伤,但看起来不是那么严重。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就和省厅汇报了。”
“他不是有老婆孩子吗?”林涛问。
“孩子太小,问不出啥,送他爷爷奶奶家去了。死者的老婆,现在在派出所接受调查。”黄支队说,“根据初步询问,什么线索也没得到。”
“什么叫什么线索也没得到?”我好奇地问道。
“这个女人说自己和老公关系不好。”黄支队说,“她说昨天晚上她老公出去喝酒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喝完酒,回来了?”我问。
黄支队点点头,说:“嗯,死者的脚上,穿着的是拖鞋,身上穿着的是棉毛衫、棉毛裤,外面披了一件外套,看上去像是临时从家里出来的,肯定不是从外面回来就遇害的。”
“他们夫妻俩不睡一起?”林涛问。
“嗯,两个卧室分床睡,说是很多年都这样。”黄支队说,“我们去他家看了,没有异常,看起来,应该是他一个人睡一屋,哦,对了,他老婆叫方圆,带孩子睡另一屋。”
“睡眠衣着状态出来,这个确实很有意思了。”我说,“要么就是他老婆的问题,要么就是有人喊他出来。既然他老婆没有听见动静,那打电话的可能性最大。”
“不敢说是不是方圆的问题。”黄支队说,“但是方圆的眼角有皮下出血。”
“哦?受伤了?”我转头看着黄支队。
黄支队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我问她这个伤是怎么回事,她说是摔的。我干了这么多年的法医,摔跌伤还是拳击伤,这还分辨不出来吗?”
“既然故意隐瞒,那确实就有意思了。”大宝插话说,“你是怀疑,死者家暴,而家暴有可能是凶案的动机?”
“反正这个嫌疑是不能排除的。”黄支队说。
“不是说有个五岁的孩子?”我边走边问,“孩子可问了?”
“在孩子的爷爷奶奶在场的情况下问了。”黄支队说,“不过孩子太小,还说不清楚情况,我大致理解了一下,孩子应该是说,当晚爸爸回来很晚,喝醉了,和妈妈吵架、打架。妈妈受伤了,于是把房门关紧了。爸爸砸了门,没砸开,就去他房间睡觉了。爸爸妈妈原来就不在一个房间睡觉。”
陈诗羽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这事儿,不一定靠得住。”黄支队叹了口气,说道,“毕竟孩子太小。而方圆否认了当晚两人有冲突,说丈夫回来的时候,她和孩子都已经睡了。”
“不,我觉得反而小孩子的话更可信。”陈诗羽说,“我认为,父母之间的冲突,受伤最深的是目睹一切的孩子。心理受伤的孩子,这些细节都会记得很清楚。”
“是啊,方圆否认就更有嫌疑了。”大宝说,“你不是说她身上有伤吗?”
“不,她眼角的皮下出血已经呈现绿色了,是含铁血黄素出现导致的,肯定不是昨天晚上受伤的。”黄支队沉吟道,“应该有几天了。”
“也许她身上有其他损伤呢?”陈诗羽说,“反正我觉得孩子肯定不会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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