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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事,大夫人也头疼,她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贵妃娘娘那样端庄典雅,秀外慧中,怎么就……还是太惯着了。”
“皇上就那么一个公主,可不是紧着她宠吗?”老夫人觑着沈则的脸色,缓声道:“这事啊,总得有个下场。贵妃好性子,眼下她由着公主瞎闹,也只当是孩子间的玩笑,不作数。但等到来日公主及笄,她若是郑重提起此事,就再不能打马虎眼了。”
老夫人这话无非是叫沈则心里有个准备。
大夫人揉着手中的帕子,声音又轻又柔:“又或许等公主及笄,她就改了主意呢?”
“娘亲呀,”沈娉抱着大夫人的胳膊靠过去,笑成一团:“您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天真呢。下个月就是长宁公主的及笄礼了,怎么可能改得了主意。她呀,可是非五哥不嫁的。”
话说完,沈娉直往大夫人怀里钻,生怕沈则训他。都说哥哥疼妹妹,她这个小妹妹可是被沈则追着打大的。
沈则懒懒地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今日休沐,原本是为了躲烦心事才答应来陪老太太说话,谁知道又掉了另外一桩烦心事里。
“小五,你是怎么想的?”
沈则揉着眼窝,心不在焉道:“等等看吧。”
“你到底在等什么呀?”大夫人看见他这不上心的样子就着急,“等等等,只要说到婚事就是等,要是早两年就成了亲,眼下也不用愁了。”
“那可说不好,”沈则的嘴角噙着一丝漫然的笑意:“就长宁那性子,逼着我休妻再娶也是有可能的,岂不是更麻烦。”
“胡说八道。”大夫人在沈则肩上扇了一下。
“行了,都别愁了。”
沈则站起身,捋了捋衣袍,矮身对老夫人道:“祖母,我有些困了,回去歇个午觉。”
大夫人揪住他的衣角不放人,“那过两天公主来府里小住的事呢?”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她是公主,自然是想去哪去哪。”
大夫人眯着眼睛,忿忿道:“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沈娉跟着看热闹,“当朝驸马独一无二,可不是要笑嘛。”
刚走到门口的沈则闻声转身指了指沈娉,做了个小心挨打的手势。
从老夫人屋出来,沈则的心更乱了,下意识朝着绣作坊走了两步,又调过头回了自己的住处。
杨平见沈则回来,迎上来便道:“五爷,方才陈姑娘来了,来跟您道谢。”
道谢是常理,他原本没往心里去,又听杨平续道:“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一见着我又给藏起来了。”
话到这,杨平反而住了嘴。
沈则没等到下文,扭头看了杨平一眼,“你把话说完。”
杨平嘿嘿一笑,“我也没看真切,不过啊,像是个荷包香囊什么的。”
沈则翻书的手滞了一瞬。
杨平继续道:“我估摸着,是给闵公子的,闵公子去峡州也两个多月了,姑娘家的心思早就憋不住了。”
是么?那还是真是心有灵犀啊。
沈则瞥了一眼压在手边的书信,今儿一早从峡州来的,落款一句大大方方地问候,茗儿安好?信看完就被沈则随手丢在了一旁,懒得再看第二眼。
沈则继续低头看书,脸色也无异样,但杨平还是直觉地感受到了些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便默默地闭上嘴退了出去。他刚出门,沈则就“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仍在了那封书信之上。
眼不见为净。
他站起身,有些烦躁地在屋里踱了两步,随手捏着书架上一只玲珑梅瓶漫无目的地把玩着。
只是再怎么拖着,心里也清楚信总是要回的,一直掩耳盗铃也不是个办法。
沈则暗自啧了一声,抬手捏了捏鼻梁,叫了杨平进来,“你去秀作坊把人叫过来,路上避着点,别又传到夫人耳朵里去了。”
“这就去。”
杨平抬脚转身,身后又传来重重一句:“叫她把给心远的东西也带着!”
这语气明显是带着火的。
杨平出了门,还是满腹狐疑地扭头看了一眼,偌大厅间沈则倚靠着凭几,半垂着头摆弄着今日得的那一刀澄心堂纸。许是他鲜少坐得这般不周正,杨平竟突然觉得自己的主子有些……有些孤独?
陈茗儿听杨平说把给闵公子的东西的带着,先是一愣,遂又想起被他瞧见的那只荷包,心里叹了口气。若是以她从前的性子定要骂杨平一句傻帽。
偏偏杨平那边还热心肠地同陈茗儿解释:“说来也是巧,今儿一早闵公子来信,五爷本来也要请姑娘过去的,没成想姑娘那会儿倒先过来了,叫姑娘现下又跑一趟。”
陈茗儿垂着眼皮,对杨平的话置若罔闻,一门心思盯着脚下的路。
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姑娘,只是经了那么一遭,把世态炎凉看了够,方知和气待人。可眼下对着杨平,她真是和气不起来。心里不痛快,面上自然也就冷了,一直到见着沈则,也还是没精打采的。
沈则见她精神不佳,忍了忍,硬是把关切的话咽了下去,起身,将手中的递过去,压了嗓音道:“你写好,自己封了。”
陈茗儿的手敛在袖中,沉默地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动不动。
沈则以为她是不愿自己在旁,将搁下,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你在这里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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